说是表征凶险就真是一点儿不含糊。
肖默存除了醒来的那一晚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以外,第二天居然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就连主治医生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来。齐明鸿宽不下心,请来其他两家医院的信息素内科专家一同会诊得出的结论是体内残留的催动剂还在继续发挥作用,时间长了代谢掉就好了。
总而言之:留院观察吧,别大惊小怪。
但这一来着实急坏了金地一干人等,一方面担心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齐家一朝回到解放前,一方面发愁正在发酵的消息对金地即将要来的季度业绩公告不利,股价会应声下跌。
毕竟对如今这帮短视且急躁的股民来说,什么时候这位未来继承人真正好起来,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金地顶层,什么时候才算是真正的利好消息。
好在,肖默存每天总有一段时间是完全清醒的,并且这段时间越来越长。一开始是一天两三个小时,两周以后已经能当大半天的正常人。
所以从第三周起他就已经开始恢复处理一些重要工作了,人也搬到了单人病房。
挪病房的那一天周至捷特意来“保驾护航”,拽着脖子上的听诊器跟进新房间,不像是紧张病人倒像是视察管辖区。
窗明几净,满屋温馨——
齐家的人早上就来收拾过了。床品被褥是32姆米桑蚕丝的,浮夸的香槟玉色;水果洗净擦干码放整齐,半透的靛蓝玻璃果盘一看就是自备;就连鲜花都是种植地空运,还特意给插了个错落有致的束型。
周至捷进来就是一惊,环顾这满是铜臭味的屋子,再低头一看自己这一年发两身的白大褂,顿时极端意难平。
“操,万恶的资本主义。往后别再跟我兄弟相称了,我不配。”
总算有机会穿回T恤暂时摆脱西服败类队伍的肖默存闻言挑了挑眉,同样心情颇佳地打量了一番身处的房间。他推着输液架坐到皮质沙发,一身白T也照样背挺得板正。
“原来你们医院还有这样的房间,以前没听你提过。”
“废话,哪间医院能没有这样的特殊病房。”周至捷随意往扶手上一坐,右脚一股寸劲踢开输液架却又没拉扯针口,“这是我们院历任老院长和厅级以上退休干部专属,早上人家八十老人刚搬走,热气都还没散你就又搬进来了。”
肖默存无可无不可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的确不错。”
周至捷眉峰一立,“你就一点儿不惭愧?”
“为什么要惭愧。”肖默存将扎了针的右手放在大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已经付过这个房间的对价,两周的。”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周大医生更来气。
“说起这个我还想真觉得奇怪,你以前最烦住院,说那是浪费生命浪费公共资源,怎么现在突然转性了,”他盯着肖默存的脸,分明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一点儿不变,“终于知道贪生怕死了?”
“倒不是怕死。”肖默存漫不经心地笑了,“只不过生病让我看清了很多事。”
比方说谁真正把他放在心上。
这半个月里有一个人几乎每天都会带着几个便当盒来病房打卡,风雨无阻,比齐明鸿派的安保还尽责。中途有一天,这个人要陪哥哥去体检,不仅提前跟他短信解释不能来的原因,还让他晚些时候把当天的状况用电话汇报一遍。
这个细心的人叫俞念,手艺棒得没话说。
到后来连隔壁床的胖大哥都羡慕得两眼冒光,一到饭点就自动自觉捧着订的外卖跟他“分享”,赶都赶不走。
堂堂金地副总,住在多人病房就算了,还要跟人分食自己来之不易的病号饭。肖默存心里冒火,脸顺理成章垮下来。俞念担心他搞砸病友关系,扯着他的衣角让他凑近一点,对着他的耳朵小声承诺:“我明天多做一个菜,你不要这么小气。”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他心里的怒火瞬间熄了,取而代之的是邪火上升,恨不能把小声劝他的这个人当成餐后水果吃下去。
但他也只能想想,现阶段仍需戒急用忍。
老祖宗说忍字头上一把刀,年轻、精力旺盛、正在恢复健康的Alpha基本上已经忍过千刀万剐了。
“嘿、嘿!”周至捷在他鼻子前面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你能不能别笑得这么微妙,我看着心慌,还是以前那张死人脸比较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