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了。”他答得艰难。
“那就不是。”大夫斩钉截铁,“到了医院麻烦的事有的是,你能代替他父母去办吗?不能就赶紧打电话。”
俞念没回话,坐在一旁动也不动。
大功率照明灯下俞念眼睛微肿,浓密的睫毛微微闭合着,在眼下投出两块憔悴的阴影来。他用来掐虎口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两腿死死并拢。
厉正豪心里忐忑得像壶沸水,忍不住催:“俞先生,要不然咱们还是赶紧给董事长打电话吧,肖总也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么不是?”
俞念微微颔首:“应该打的。”
隔了半晌又轻声添了一句:“不过他不止齐董事长一个亲人,我也算。”
他嗓音微颤,声音也不大,像是在解释给厉正豪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厉正豪闻言一愣,拧了快半小时的眉一下子舒开了。
—
下午,洛城中心医院。
急诊室里人头攒动,包着绷带的、拄着拐杖的、眼睛贴着纱布的病人各处走。俞念全身是汗,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吓的,纸白的脸跟墙一个颜色,胸前的殷红血点看起来触目惊心。
一个人影从通道外头奔过来,脚步急促,边跑边披白大褂,“俞念!”
是周至捷。
他本来在宿舍休息等着值夜班,接到消息直接冲了过来。
俞念和厉正豪听见熟悉的声音蹭一下起身。
“周大夫!”俞念往前一步,见到他表现得前所未有的激动。
“肖默存呢?”
“在急救室!”厉正豪显然是等急了,搓着手朝右边亮红灯的地方示意,“你怎么才来!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刚才拦了个人问也问不出所以然,就等你到了去看呢。”
这两人见面的次数多了,称呼已经由“您”变“你”,说话也随便起来。
“得了,”周至捷烦躁地看他一眼,“我拿了工牌就百米冲刺过来的还不够快?他怎么搞的怎么又闹到医院来了,还让不让我好好上班。”
电话里听说肖默存进了急救室他就前额生疼,这一年多已经是第几次来这儿了,又是查病又是治病又是住院,交了这么个朋友说句减寿十年都不为过。
“被一个叫温子玉的Omega身上的信息素熏吐血了!”厉正豪激动回道。
“温子玉?”周至捷露出嫌恶的表情,转头看着俞念,“这人怎么还阴魂不散。”
“可不是吗!”厉正豪见他不看自己干脆绕到他面前,刚要继续说就被周至捷捂着嘴推到一边,“唔——!”
“到底怎么回事?”周至捷问俞念。
“说来话长,”俞念受了惊吓后面容苍白,嗓音虚浮地道,“好像……好像默存没有腺体了。”
说完脸色更白了几分。
谁知周至捷的目光却倏然聚在他脸上,嗓子眼里吐出四个字来,不带一点儿意外或者激动的情绪。
“你知道了?”
俞念一哑,诧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