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斛律恒伽的帐篷内却被一种紧张的气氛所笼罩。
“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恒迦手下的侍卫秦林一脸焦急地问着突厥大夫。
大夫仔细看了看那些茶叶里搀杂的草叶,连连摇头,“这种连连草的效用和你们中原的巴豆相同,而且力道极大,还好斛律大人只喝了一口,不然的话性命堪忧。”
“那,这么什么时候才会好?再这么下去,大人都快虚脱了。”
“不用担心。”大夫摇了摇手,“我刚才不是让你们去熬药了吗,只要连喝两天应该就会没事了。”
“啊,那太好了,多谢大夫!”
秦林小心翼翼地将大夫送了出去,又去查看药是否已经熬好,毕竟那里只有小铁一人看着,他也不是很放心。
若大的帐篷里只剩下了恒伽和长恭,空气里安静地仿佛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长恭一脸愧疚地望着面色发白的恒伽,脑袋里乱糟糟一片。她完全不知道那种草叶会害得恒伽上吐下泄啊,这下完蛋了,她犯大错了!她差点害死恒伽!
“高长恭……这次你可满意了。”恒伽有气无力地开了口。
“怎么会,我后悔的不行了,恒伽,对不起,对不起!”长恭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愧疚之心,刚才看到他那个样子,她已经担心的不得了。
“行了,没死总算还运气。”恒伽露出了一抹侥幸的神色,“看来仔细一点还是有好处的。若是一杯都喝了的话……”
看来他是要将狐狸进行到底了,这样的念头在长恭的脑袋里一闪即逝。
没多久,秦林将药水端了进来。恒伽示意他将药放在一旁,就让他出去了。
长恭一见他离开,立刻讨好地凑了过去,“恒伽,我帮你把药端过来啊。”
恒伽点了点头,却又叹了一口气,“累得都没力气了,恐怕连勺子都拿不动了。”
“那我喂你啊,”长恭巴不得能做点什么补偿一下。
“那……我就将就一下吧。”恒伽似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长恭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了一些药,还用嘴吹了又吹,低声道,“你再等一下,这药还很烫呢。”
她估摸着药已经不烫后,轻轻送了一勺到恒伽的嘴里。几乎是同时,她见到恒迦的眉皱了起来,低声抱怨了一句,“真难喝。”
“药哪有不难喝的。”她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对了,我有个办法,你闭上眼睛!”
“啊?”
“快点闭上。”
恒伽不知她打得什么鬼主意,无奈之下只好闭上了眼睛,这时,只听长恭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你还记不记得李记的乳酪,那股奶味又浓又香,入口又滑又甜,雪白雪白的,真是好喝啊……”随着她的描述,恒伽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小时候她缠着他去买乳酪的情景,那家的乳酪的确是好吃极了,到现在他还能回想起这种味道……
就在他陷入暇想的时候,一勺药已经不客气地灌了进来,还没等他辨出味道,那口药已经咕咚一下滑到喉咙里了。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有乳酪的味道了?这个办法不错吧?”长恭的脸上扬起了明亮的笑意,“继续继续,接下来再说说王记的甜汤!”
望着她的笑容,他的心底微微一颤,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面抽枝吐芽,长成妖娆翠绿的长藤,轻轻一拉,五脏六腑是微微的幸福牵绊……
那药水,好像真的不是那么苦了……
狩马大会的那天,天气是格外的晴朗。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艳阳满天。在耀眼的阳光之下,草原就像一张广阔无垠的碧绿地毯,放眼望去,绿草茵茵,延绵百里。上百匹尚未驯化的野马被圈锢在一个巨大的围栏之中,正焦躁不安地相互拥挤着,想要冲出这个桎锢。
来自各国的求亲使者,都早已候在了这里,等候着突厥可汗的到来。
长恭担心地看了看身边的恒伽,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脸色几乎苍白到透明,虽然身体已经开始好转,但头一天的上吐下泄还是让他元气大伤。下意识的,她又望了一眼正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弥罗一行人,弥罗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抬起头朝她微微笑了笑。她也笑了笑,又将目光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远远地,还可以看见巨大的可汗金帐众星拱月般伫立着,周围矮一些的是其他突厥贵族的帐篷,花纹繁复的图腾层出不穷。她的心里蓦的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情绪,阿景他,居然真的成为突厥可汗了。若是他知道是自己杀了突厥太子,不知会是什么反应呢?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还有林小仙,想必是对她恨之入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