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也知道平秦王未必肯降,但也许……也许他会改变主意。”说着,她的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不过,你看到他当时的表情了,如果这一箭是朝着他去,他就死定了。”
“那么为什么不干脆射死他?”月色下,恒迦的脸带了几分朦胧。
“我只是想挫挫他的威风,”长恭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是我的长相再凶狠一些就好了,省得总被人笑话。”
“高长恭,”恒迦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你若是一箭射死了他,现在恐怕我们已经班师回朝了。”
“我……”长恭明显地感觉到狐狸在生气,支吾了一下道,“若是他不降,我自然会一箭射死他。”
“他难道还不防着你,笨!”恒迦忍不住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喂,你别这么用力好不好,要不你射一箭看看,我看还没到城墙八成就掉下来了,说不定运气不好还正好弹回自己身上,那可成大笑话了,哼。”长恭不服气地揉了揉脑袋。
“哦,那也比有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结果只射下人家一杆破旗来的好。”他的唇边挽起了那个弧度完美的笑容,“而且,此人居然还为此得意的要命,真是可笑。”
长恭气鼓鼓地瞪着他,眼珠忽然一转,示意那个添加木柴的士兵走开,又指了指火堆道,“斛律大人,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对了,不止是这里的,整个营帐前的火堆都由你负责哦,若是哪里熄灭了,本将军军法伺候!”
恒迦垂下眼睑,“将军大人,这好像不是在下职责所在。”
“哼哼,你现在是我的属下,军令不可违抗,难道斛律大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长恭瞟了瞟他,“还不快去!”
恒迦慢条斯理的走了几步,又似是无奈地说道,“将军大人,你这算不算是滥用职权?”
“谁叫我是骠骑大将军,官大一头压死人呐!啊哈哈哈!”望着恒迦无可奈何的身影,长恭总算觉得出了一口闷气,这个家伙,今晚就不要想睡了!
她在帐前坐了一会,正打算进帐休息,忽然只见身边的副将段洛匆匆而来,低声道,“高将军,营外有平秦王的家眷求见,说是有关于请降的事要单独和您商量。”
长恭微微一愕,“平秦王的家眷?”
“她还说和大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段洛又加了一句,长恭蓦的想起了踏春之时偶遇的女孩,若有所思的沉吟了几秒,“原来是她,段副将,你将她悄悄带过来就是。”她顿了顿,朝着恒迦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先别让斛律将军知道。”
“可是……”
“照做就是。”
营帐里,烛火轻轻摇曳着。
长恭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个容貌清艳的少女,嘴角含笑,“听段洛一说,我就知道是你。怎么了,多日不见想我了吗?”
来者正是秀姜,她略带恼意地瞪了长恭一眼,“兰陵王,你还是这么口没遮拦。我诚心诚意想来找你商量,你就是这个态度吗?”
长恭微微一笑,“在下失礼了。姑娘是来传达你父亲的意思,还是告之你自己的意思?”
秀姜垂下头,“我也不想骗你,我父亲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哦?”长恭对她的坦白倒有几分惊讶。
“本来我也抱着一丝侥幸,但你今晨那一箭令我军士气大跌,明天一战恐怕凶多吉少,我父亲性子傲,就算知道前方无路也必定要走下去,虽然我心里清楚,但无奈身为女子,自己的命运根本由不得自己,可蝼蚁尚且偷生,请高将军到时能为我说情,念在我主动请降的份上,请皇上饶了我的性命。”
听了她的话,长恭忽然心有感触,恍惚间有一刹那的失神。
远处的营帐前,恒迦添加完了最后一处的木柴后,擦了擦手上的灰尘,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边轻扬的弧度却犹如一泓弯月。也只有那个家伙,才能想到这么孩子气的招数……
正打算往自己帐篷走的时候,透过逐渐散去的白雾,他看到段洛神色古怪的守在一旁,还时不时地望着长恭的营帐。
“段副将,这么晚你还不去休息吗?”他挂上了那个招牌式的完美笑容。
段洛本就心神不宁,被恒迦一问,倒自己先慌张起来了,“属下,属下……”
恒迦眸光一暗,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段副将,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营帐里的蜡烛即将燃尽,微弱的烛火挣扎着闪烁着黯淡的光芒。
“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这个情我一定会帮你求。”长恭敛起了笑容,低声道。
秀姜眼眶一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顺势拉住了长恭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