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就这样被自己改变了,但接下来,自己是否有能力击败合纵军?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自有合纵连横以来,秦军屡屡战败于合纵军,只有吕不韦小胜了一把,但仅仅是小胜而已,吕不韦根本不敢挥兵追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春申君和庞煖带着合纵大军从容后撤。
这一次,自己能否创造奇迹,击败合纵军?如果赢了。历史轨迹将怎样发展?会不会加快统一进程?如果输了,大秦的统一大业是不是将遭受重挫?
思来想去,这其中最大的一个变数就是齐国。
休养生息近四十年的齐国,其富裕程度肯定居于关东六国之首,其军队武力因为近四十年没有打仗或许居于六国之末,但它军队的人数肯定高居六国之首,如此一个强大王国如果加入中土战争,那势必改变中土历史。
历史上的齐国在战国末期坚决不参战,最后就剩下它和秦国了,年迈的齐王建做了一个“伟大”的决策,不战而降,促成了中土的统一。齐王建和他的臣僚们肯定是“统一”的大功臣,但对于这样一帮“功勋卓著”的大功臣,始皇帝却把他们全部杀了。
在秦国的历史上,齐王建和他的臣僚们“罪大恶极”,在太史公和班氏的笔下,齐王建和他的臣僚们同样是口诛笔伐的对象。有时候想想,历史真的很滑稽,同样的事发生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人身上,结果却截然相反,像齐王建和他的臣僚们就是“罪人”,似乎他们坚持分裂、战斗到底才是英雄,而到了另外一个时代,为统一而主动投降的人则是功臣,一个个都变成了统一大业的英雄。
齐王建和他的臣僚们如果因为自己重生而来后改变了历史轨迹,一个个都变成了坚持分裂的英雄,一个个挥舞着长剑战斗到底,那统一大业是否能在十年内完成?
“这一仗能否取胜,关键不在我能否击败合纵军。而在于齐国是否改变国策。”
宝鼎这句话让隗清陷入了沉思。君王后薨亡,齐国国策肯定要修改。齐国显然不愿意看到西秦一家独大,关东其它五个诸侯国现在必须联手才能抗衡西秦,由此可见西秦实力之强悍,如果齐国坐视不理,视若无睹,任由西秦逐个吞并其它诸侯国,那么将来齐国更不是西秦的对手了,所以齐国肯定要对付西秦,即使不公开撕破脸,也要借助其它诸侯国之手遏制西秦的进一步发展。
齐国肯定是未来中土局势发展的关键所在。隗清不得不佩服宝鼎,虽然人人都知道齐国君王后的薨亡将改变中土局势,但像宝鼎这样一眼就看到其中关键的却不多。
当年穰侯魏冉采用秦齐并称为“帝”而连横的策略,试图联合五国一举灭赵,不料苏秦由燕入齐,说服了齐湣王,去“帝”号,然后齐、赵联合五国而合纵攻秦,把秦国打得狼狈不堪。接着秦、赵主谋,合纵五国伐齐,又把齐国打得差点亡国。由此可见秦、齐两国的合纵连横之策直接关系到了中土大势的发展。齐国蛰伏四十年,如今突然拔剑出鞘,未来中土必定烽烟滚滚。各诸侯国此消彼长,历史势必重写。
历史重些了,宝鼎所倚仗的高于这个时代的全部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那么,未来的路就要靠宝鼎自己去走,其中的艰险困苦可想而知。
宝鼎期盼改变历史,但他希望这种改变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失控,这才是他害怕的原因所在。如果说宝鼎是个无知的孩子,历史就是个成熟的大人,孩子跟在大人后面。有依靠,有安全感,现在大人不在了,茫茫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他自然恐惧,未来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片黑暗。
宝鼎为此情绪低沉,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可以打下一片天地,但过去他熟知历史轨迹,知道未来的路怎么走,他有信心,现在却不一样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这种感觉让他畏惧,让他绝望,就像走丢的孩子,站在茫茫人海之中,根本不知道回家的路。
“如果齐国参加合纵,六国合纵攻秦,你还能守住南阳吗?”隗清问道。
“当然守不住,你把我当天神啊。”宝鼎叹了口气,“但如此一来,我们前期所有的谋划全部失败,只有重头再来了。”
隗清黛眉紧皱,两眼盯着宝鼎,确认宝鼎不是信口胡诌,这才问道,“谈得不是很成功?”
“不,很成功。”宝鼎说道,“对于他来说,进退无忧,但前提是,齐国不参加合纵,假如齐国合纵,你认为他还会信守诺言,遵照约定吗?”
“当然不会。”隗清不假思索地说道,“大势所趋。身不由己,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所以……”宝鼎摊开双手,无奈苦笑,“所以时间对于我们来说非常少,非常紧张。”
隗清想了一下,柔声问道,“武烈侯有什么对策吗?”
“马上攻打韩国,即刻攻击。”
宝鼎用力挥动着手臂,语调坚决,把心里的不安统统驱赶。既然历史已经改变,那就重写历史吧。
宝鼎安全返回宛城,蓼园上下提心吊胆了一个多月,至此总算把心放了下来,但紧接着他们便被宝鼎的决策震惊了。
“打韩国。”甘罗吃惊地望着宝鼎,不知说什么好,“年初咸阳已经决策打河北,现在正在催促我们向太原转运粮草,这时候你提议打韩国,大王不会答应,就连军中将率们也会一致反对。”
“为什么要打韩国?”章邯疑惑不解。
“三个目的,一是把粮草截留下来,在阻止河北大战的同时,为即将开始的中原大战储备粮草。其次是迫使关东人加快合纵步伐,抢在齐国参加合纵之前击败合纵军。其三,就是抢夺叶城和舞阳一带的铁矿。我们的铁矿多了,冶铁作坊的扩大才会变成现实,制兵作坊才能给我们提供更多的盔甲和武器。”宝鼎说道,“南阳这一块的财富只有这么多,我们加入进来后,不够分了,必然有矛盾,矛盾大了南阳就会出问题。当中原大战爆发的时侯,这些隐患可能给我们致命一击,所以在中原大战爆发之前,我们要把南阳稳住,稳住南阳最好的办法就是创造更多的财富,而扩大财富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掠夺,掠夺的对象当然是越弱越好,无疑,韩国就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武烈侯,楚国之行是否如愿以偿?”琴唐郑重问道。这是众人最想问的问题,但碍于机密,宝鼎不说,他们也不敢问。
“可以说与我的预期差不多。”宝鼎说道,“但有个前提,那就是齐国不能参加合纵。”
宝鼎把形势大概分析了一下,众人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掌控形势的不是南阳,也不是楚国,而是齐国。齐国保持中立,那一切好办;齐国一旦出兵合纵,那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