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自己这一生,无疑是风光过的,可她往上走的每一步都要有人成为她的垫脚石,都要有人为她的虚荣买单。钟情是她杀的第一个人。不成想,就是这个死去二十年的女人,却最终成了她的致命一击。其实,她早后悔了。那女人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她不死又能怎样呢。可那时她就像被人下了蛊,恨毒了钟情,又仗着自己深受沈光景宠爱,飘得忘乎所以,无法无天,以为在那男人的庇护下她可以支配全世界!结果,沈光景给她的爱,只是一场可笑的海市蜃楼。秦姝双手狠狠揪扯着头发,一绺绺灰白的发丝被她死命地从头皮上薅了下来,痛得她无比清醒,彻底看透了那男人的自私与凉薄。他没爱过她。但他也不见得,多爱钟情吧。否则二十年前怎么就轻而易举地信了她是自杀的所谓真相?秦姝睁着血红模糊的眼睛,失心疯了般不停地念叨着:“沈光景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你会为你的薄情付出代价!我在天上看着你!”转天。“0742,有人来探视。”因为是重刑犯,所以秦姝走进探监室时不单戴了手铐,还戴了脚铐。神经压力加过度用眼,导致她的视力大幅度下降,已经三米之外,人畜不分了。秦姝形如枯槁,一脸茫然地僵站在那儿。她心如死灰,本来不想见的,可这世上已没有她在乎的人了,她反而想看看,还有谁这么有闲工夫,愿意来看她这最后的热闹。“谁啊,你们。”“妈妈”秦姝晦暗的瞳孔重重一颤,携着哗啦哗啦的脚铐声,几乎是踉跄到了玻璃窗前!震荡的视线中,沈初露清秀白皙的面靥逐渐在她眼中变得清晰。秦姝瞪大了双眼,两只枯瘦的手用力摁在玻璃上,张了张嘴巴,半天才试探地问:“初露?是你吗是初露吗?”沈初露与面容陌生的母亲对视,眼眶泛红,点了点头。站在她身边的霍如熙大手忙揽住小娇妻微颤的肩,轻轻摩挲安抚着。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头发花白如同枯草,脸斑驳得像脱落墙皮的女人,就是曾经那个光鲜亮丽,难辨年龄的财阀夫人。秦姝胸腔剧烈地起伏几下,嘴唇颤抖着落下泪来,“霍少初露的情况你知道的吧?你真的不该让她来这种地方多晦气。”霍如熙眉宇微拢,刚要言语,沈初露却缓缓开口,“是我让如熙哥哥带我来的。”“初露”秦姝哭得泣不成声,涕泪横流,“我就知道我就是知道你是最善良的孩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妈妈走”然而下一秒,她这一点死灰复燃的慰藉便再次被扎心的话语浇灭。“我来见您最后一面,不是因为我原谅了您。”沈初露深深抽了口气,愤懑的泪水在眼里打转,“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去伤害无辜的人?!二哥对我那么好为什么您要那么残忍,去杀掉他的亲生母亲?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