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池处理完公务,下轿回府,听见细小的啜泣声,他面色微沉,顺着方向走去,就见纪欣然坐在廊道的横栏上,轻轻擦拭眼角,白色绣花手绢已经湿了一块。
“怎么回事?”
纪欣然如同受惊的小鹿,快速整理情绪,将手绢藏在身后,仍无法掩饰一双泛红的美眸,欠身给纪池问安:“父亲。”
纪池见她神色迟疑,不敢正眼看自己,便知事情不一般:“不必有所顾虑。”
纪欣然轻应一声,语带哽咽:“母亲她……她不想让父亲为难,去军帅府接夕儿了。”
纪池微微惊诧,自从得知冯氏怀有身孕,他就没打算让她亲自前去,以防出什么意外,却没想到冯氏为了他,还是愿意前去接夕儿回来。
纪欣然悄悄的打量纪池神色,又继续道:“我不知道妹妹为何误会母亲,禅房走水的时候我也在,母亲立马吩咐人去抬水灭火,云山寺的井隔得有些远,怕丫鬟出什么事,拦着没让进。没想到,妹妹居然因为这件事,怪上了母亲。”
“你娘糊涂。”纪池皱眉道,“夕儿是相府千金,丫鬟的命,能抵得过她吗?”
纪欣然捏住手绢的手紧了紧,藏起心中的怨妒,神情颇为懊恼:“如今细想来,父亲说得极是,妹妹千金之躯,不该与丫鬟的命相提并论。”
众人心知的事情,纪池自己说着没什么,从纪欣然口中说出,就成了另一番意思,冯氏待人一视同仁,他却生了不平等之心,草芥人命这话传出去,可没什么好名声落下。
纪欣然瞧见他越发难看的神色,暗暗得意,面上的悲伤却更浓了:“如今母亲怀有小弟,夕儿应该不会为难母亲。”
状似无意的提醒,使得纪池惊觉,纪梦夕对冯氏误会甚浓,不惜以死证明清白,断然不会轻易让冯氏好过,他暗暗皱眉,心下开始动摇。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男童?”
父亲果然最关心母亲肚子的孩
子是男是女,纪欣然失落的同时,露出柔柔的浅笑:“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女儿前几天梦见去云山寺拜佛,观音菩萨活了过来,与我说了甚多,后来回来呀,瞧见母亲抱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婴儿,正冲我笑呢!”
纪欣然说的话他虽不信,却也期盼冯氏肚子里的男孩,宽心了几分,笑道:“刚出生的婴儿,哪有那么好看。”
纪欣然低眼思索了会儿,她没见过刚出生的婴儿,幼童倒是见过,略微好奇的问道:“女儿小的时候也不好看吗?”
纪池露出慈祥的笑容:“刚生下来的时候都一样。”
纪欣然不能接受这个回答,装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隐藏嫌弃的神情。
纪欣然一直在拖着纪池的脚步,每当他想离开,总会问一些其他事问题,等他解答。正当纪池回答了她的疑惑,走廊的另一头风风火火的走出来了一抹娇艳的身影,纪雯琼手上拿着一副卷轴,没看前路,不顾礼仪的往前走。
纪池低“咳”了声,纪雯琼问声抬头,瞧见父亲与长姐都在,没之前那么失礼,却也好不了多少,步子轻快的上前问安:“父亲,姐姐。”
纪池上下打量她一眼,不悦的皱起眉头:“你学的仪态都到什么地方去了?冒冒失失的成什么样?好好跟你长姐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