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双怡没有回答容浅的话,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到女儿被容婷婷那姐弟两合伙欺负污蔑,她却怯弱的在楼上看着……赵双怡的性子从来都是宁愿退一步息事宁人,也不愿和别人争的脸红脖子粗。
不是没挣过,挣到最后反倒让那个男人越来越远离自己!
赵双怡叹了口气,直起身:“浅浅,你也看到了,在这个家尤美丽那贱人一人独大,她说什么你爸爸就是什么,这哪儿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她转过身来面对着容浅,“我现在能靠的只有你。莫家那棵树你要牢牢的抓在手里,也不是我说,你们都结婚好几个月了,你的肚子怎么还没一点儿动静?”
赵双怡不是不忧心,她害怕容浅不能生个孩子牢牢巩固住自己的地位,到时再被莫尊给抛弃了,那她就更加在这个家里抬不起头来。
容浅脚步微转,靠在了床头柜子上,她没有回答赵双怡的话,而是轻声问道:“妈,你叫我回来就是说这个?”
“这是大事儿,你不要不往心里去。你们是不是避孕了?”赵双怡急道。
容浅垂着眼,想到自从她吃避孕药有不良反应后,莫尊每次都会做措施……
心里不是在意他会记着,而是她的心思本就不在此。
“妈——我还年轻。”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想?你现在是年轻,可一两年之后呢?”容婷婷时常在她这个大妈面前,冷嘲热讽,容浅嫁给莫尊现在飞上枝头当凤凰得意着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地位不保,就给跌落下来!
他们都把不得容浅被赶出来,等着看笑话。
赵双宜苦口婆心道,“那些嫁入豪门哪一个不是千方百计想立刻给生下孩子,没怀孕的又是求佛又是拜菩萨,哪个不精明的,想着有了孩子就有了保障?”说到这儿,赵双怡面上难掩怨苦,她在床边坐下:“我就是因为生下你,没能给容家传宗接代,才让你爸在外面找了狐媚子。现在晚年生活你也看到了,我在这个家过得连个外人都不如,你难道想步你妈的后尘吗?”
容浅转头看向赵双怡,她身上休闲的家居服略显宽大罩在瘦了一大截儿的身躯上,面颊脸骨凹陷,眼睑下的疲倦眼袋很严重。
到底是生她养她的母亲,若说心里没有一点感触,那是假的。
容浅脑海最深刻的记忆,是一家人出去野餐游玩,那个时候她真的是爸爸妈妈捧在掌心的公主……她很爱疯,赵双怡就满目含笑,嗔怪她弄脏了妈妈给新买的小裙子,连小脸蛋儿都成了小花猫。
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妈妈为了能在家人面前表现,捍卫自己地位、——对自己的女儿步步紧逼所求,只为能够高人一等?
她的女儿嫁给了南江那最为尊贵的男人,所以必须事事有求必应,才能彰显她的虚荣?
容家人向来利益至上,他们眼里没有感情,容浅一早就知道,只是面对赵双怡如此直白的讲出来,心里还是往外冒着汩汩涨涩。
因为她是女孩子,她被曝出了那样的丑闻,就该被放弃?
她不是一次想去猜测他们放弃她背后的缘由?实际上她自己都找不到理由。
也许真像容海深说的那样,当时公司资金紧缺,几十万的一条人命钱都拿不出来!
容浅眼眸轻阖,快速掩去里面氤氲的雾气,她面上什么都没显:“妈,你说的那些自己给自己找事,我跟莫尊是结了婚的,要孩子也是迟早的事儿,但不是现在。”她抿了下唇,没去看赵双怡的脸:“我们还年轻,这些莫尊他自有打算。”
她不等赵双怡开口,道:“倒是你,照顾好自己,别去想那么多。现在的生活……你觉得好,那就是好的——所以该吃吃该睡睡,自己重要!”
从牢里出来后,容浅不是没说过让她离婚,搬出去自己住还自由自在的。
可赵双怡那时候的反应……回给她的是一巴掌。
她怒叱她这个女儿不知检点毁了人生,让她在容家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当时赵双怡明明是正牌太太,每天过的却是讨好小三、和小三孩子的生活!尽管这样,老太太和容海深都未曾对她流露出什么好脸色来。
偏偏赵双怡不觉得有什么,人在受到不公后就急切的想要表现,表现她的宽宏大量,她的善解人意。
当老太太为容浅找利益联姻对象时,容浅明确表示不愿意嫁出去,不愿成为糟老头子的玩物。她把这话告诉了赵双怡,说她想搬出去,她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的……赵双怡怒不可遏的让她歇了那心思,因为老太太绝不允许的!
她也没法跟老太太交代……
这世界最大的无力悲哀,不是被父母拗着放弃梦想,照着他们安排的路走下去……而是无力反抗的,只因那份血缘羁绊,被活生生地推进火坑之中!
赵双怡抬起头,她想对容浅说什么,但看容浅那张白嫩不少而显淡漠神色的脸,话题卡在喉咙到底没倾吐出去。
容浅像是才想起来。
她对赵双怡提了容婷婷私自跑去新洲找她的事,已经触到了莫尊的逆鳞,她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
借莫尊的势狐假虎威,容浅发现自己运用的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赵双怡听了这话,紧张道,“那要不要紧?莫尊是不是不高兴了?”话落,她恨恨骂起来:“那个贱蹄子打的什么心思真以为我不知道?真是跟她妈一样的下贱。她还能跟浅浅你比,那样的货色连成年都没有,莫尊能吃得下去?”
容浅没多大反应,她在想,赵双怡要是能把她的厉色运用到外人身上,她和容浅也不会是今日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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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人敲响,家里佣人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夫人,大小姐,晚饭做好了,先生让您和大小姐下楼吃饭。”
赵双怡眉头拧起,说了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