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本正经地打开那些链接,挨个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听萧问水跟他讲。比起云秋做任务似的卖乖,萧问水却非常认真。他事无巨细地跟他分析,想跟任何一个成年人说话那样,不会有任何哄骗的语气,这一点也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云秋听得有点难受,最后自己也放弃了拖延时间的心思,安静地听他讲完后,选了一个海岛的方案。
他用手指点着那个地方,问萧问水:“真的可以去这里结婚吗?”
萧问水说:“你喜欢就选这里吧。”
云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又开始谈论学校的问题。
外边天阴了,开始下雨,云秋自己不知道时间,只以为快到晚上了,心里生出了一点隐约的期待:等夜深了,他就有理由在这里睡过去,可以一晚上不回萧寻秋那里。可是很快,他发现了萧问水ID卡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下午三点。
他有点泄气,像是被戳破的小气球。不上不下的微小希冀藏在他亮晶晶的眼中,带着犹豫和试探。
他问他:“等我上学了,我还可以回家吗?”
萧问水说:“可以,需要办理走读程序,需要你一个人去办,能做到吗?”
云秋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做到,他只是又点了点头。
萧问水又跟他说学校的事情,让他听老师的话,和同学打好关系。他说:“你自己选这个学校也可以,我个人倾向于你去读普通高中。当然你最好是两边都尝试一下,康复学校里如果适应良好,就可以和其他人一样上高中。”
云秋这次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喃喃地说:“嗯。”
一会儿又说:“因为我不是普通人,我很笨,所以不去普通学校。”
“你不笨,云秋。”萧问水静静地注视着他,“只要你努力,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
云秋不想再听这些话题。他从萧问水的字里行间,都读出了一个意思:他仍然需要长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和上次萧问水不接他走一样,这次他也不挽留。
他要慢慢地、慢慢地接受这个现实。事实上,当他睡在玄关又醒来后,他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云秋看着眼前破碎的鸡蛋壳,吸了吸鼻子,起身去收拾碗筷。把垃圾都扫在垃圾桶里,把牛奶杯洗干净放回原处。
他鼓起勇气,跟萧问水说:“那,我看一眼小熊就走了,你送我回哥哥那里吧,大哥哥。”
萧问水看了他一会儿,却突然笑了笑:“可是小熊不在家里,我把它带到公司去了。”
云秋一愣。
然而很快,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生的绳索一样,看到了陡生的希望。不等萧问水继续说下去,他立刻说:“那,那我下次再来看他。”
他还可以回家,他还有机会再回到这里来。
萧问水没有说话。
云秋为了表示自己很听话很乖,跟萧问水说:“那我,先,回去了,大哥哥。”尽管他还压着有点委屈的颤音,但是他很快地走到了门边,换鞋穿上外套,打开了门,回头等萧问水。
萧问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他。
云秋看见他没有动,以为他也没有要送自己的意思,于是有点黯然地垂下眼,小声说:“哦,我可以……坐公交车回去的,大哥哥,再见。”
他转身往外走,然而紧跟着,他被一股力量拉了回来——
拉回来,摁在门框边。像穿着绵羊睡衣的少年拱进男人的怀里,把他摁在门边观察伤口一样,萧问水反手关了门,把他抵在门板便,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微甜的气息汹涌而来,冲晕人的神志。
这次是嘴唇。
灼热的气息凶猛、蛮横地侵入,几乎要让云秋窒息了。他整个人都发起抖来,在激素作用下,信息素作用下,只觉得天旋地转,萧问水扣着他的腰,那种索求的力度几乎要把人掐碎在自己的怀里。像是冬日死灰过后被风吹燃,陡然升腾的烈火。
萧问水深深地吻着他,把他抵在墙边,伸手抚摸他柔软的发丝。
云秋听见他好像在叫他的名字,可是那声音太低,一时间分不清他叫的到底是不是他的名字,迷蒙的、战栗的余韵中,他听见他沙哑的吐息,响成一声破碎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