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夷抬眼,“如果真的有幸在我死前将铃夺回,我也不会交给木侗族。〃
秦杏子长叹一口气,“拜托啊,你现在还和我讨价还价?〃她踮脚凑近了沙夷的耳边,“你若找回来了,就先给他们看,骗骗他们,再还个空盒子回去,拿铃铛救你的命好不好?〃她本也不是什么大师大侠,反正这些族人要的不过是一个安心,这回的空盒若不被打开来,他们还不是一样会活的好好的?不就是心理作用吗?秦杏子朝沙夷使使眼色,又特意拿着眼瞟瞟咬唇的哈妮道,“生命很珍贵的哪,要对得起人家姑娘的一番好意!〃
沙夷苦笑,“没人说得过你吧?〃
秦杏子噘噘嘴,“血月,他不说都能比得过我。〃她若有所思地瞧一眼血月,然后用那一招“金雁一双飞〃漂漂亮亮地跃到台上,站在了图拉真人的身前脆声道,“你们的巫童沙夷,答应一定帮你们追回失落的信物!〃
场下一片肃静,然后齐刷刷的望向人群中央的沙夷。沙夷先前虽大约能想到秦杏子要干什么,却也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不由愣了一愣,然后才凝重地点了点头。欢呼声终于又回来了,就如同方才沙夷才出场一样。图拉真人“呼〃的松了口气,朝秦杏子真诚的笑一笑,“多谢啊。〃
这下轮到秦杏子心中颇有些不安了,嘴上说着,“哪里的话,匣中之铃找回了,大家都会开心的〃心中却盘算着沙夷并非善类,铃铛也不能就这样落入他手,最多借此救他一命,毕竟那日被缪文白嫁祸时,他还是维护过自己的,只是如此说来,就需先帮沙夷骗过木侗族的这么一大堆族人,再想方法骗过沙夷这个城府颇深的家伙,……真见鬼……想到这里,她的头都疼了。这些事,还是先放一边,等到忘忧铃找到了再来考虑吧,现在呢?连铃铛的影儿都不知道在哪里呢。如此一想,心上立刻轻松多了,还是那一招“金雁一双飞〃干净利落跃下台来,朝沙夷道,“猜得到缪文白的行踪么?〃
沙夷道:“他在云杉坪和圣堡的人会面。步行离这里大约一天的路程。〃
秦杏子皱皱眉,“没有猜错,他果然是圣堡的人。〃
舞风铃闪烁着她的眼睛突然道,“云杉坪啊?那里死人好多。〃
秦杏子一愣,“什么?〃
舞风铃垂下头道,“那里是纳西族男女殉情的地方啊,很多树上都吊着白骨的,树上又是吊绳又是死尸,才不要去哩。〃
秦杏子疑惑地望向沙夷,“殉情的地方?〃
沙夷点头,“她说的一点没错,不过也只有在这种地方联络,才不容易被想到。〃
秦杏子转头见舞风铃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心想她本已有些神经失常了,既然说不愿意见死人,还是别叫她见的好。可总不能留她一个在这种荒蛮的原始部落里啊,万一她哪时又犯起性子来,无论是被别人伤了还是伤了别人都不好,想罢秦杏子便装出一副亲切的脸色,握住她的手道,“哪,风铃你跟我们一同去,帮帮我们追查坏蛋,阿风最喜欢帮人忙的是不?咱们保准不让你看什么死人啦,骨头啦。〃
秦杏子凭三寸不烂之舌,好容易说服了这一大堆人,辞了众族人与图拉真人,才由沙夷领着匆匆赶往云杉坪。据沙夷说,缪文白只在圣堡的指引下去过一回云杉坪,却走的是远路,恐怕需两日才能到,而沙夷长居这密林中,自然知道如何抄近路以节约时间。若是于路上截下缪文白,或许有机会夺回忘忧铃。
疾行一日,一路上沙夷和血月两个都是决不肯做声的,唯有舞风铃兴高采烈地指着每一种树木和花果,津津有味的背书一般讲它们的来历特性,听得秦杏子目瞪口呆,不得不佩服舞风铃记忆力超常。
夜色渐晚,沙夷止步在面前高耸入云的一座山脚下。山中翠色掩映,山顶隐隐有冰雪覆盖,显出一种奇怪的晦黯之色。但这也许是因为暮色的缘故吧,或者明早就会明朗开阔一些呢。秦杏子看着这山暗暗地想,随后问沙夷道,“怎么停下来了,今晚不翻这座山了么?〃
沙夷舒了口气道:“半山腰就是云杉坪了,看起来我们比缪文白早。〃秦杏子兴奋地笑了笑,“哇,走了一整天哪,终于到了!〃她仰望半山腰,“这上头就有圣堡的人么?〃沙夷脸色变了一变,低声道:“按理说是有的,但现在应该还未和缪文白联系上。〃舞风铃瞧瞧沙夷,又瞧瞧秦杏子,清脆一笑,撒娇似地往地上一坐道,“你们没骗我,嗯……这里有溪水么?我要洗洗脸,脸都脏得丑死啦,还有,你们谁借剑与我?我要练师傅教我的武功。〃沙夷迟疑一下,伸手朝右边一指道,“那边有溪流,不过很滑,当心掉进去了。〃
舞风铃甜甜一笑,眼光落在沙夷怀中抱的长剑上,问,“借我用用好么?〃沙夷摇摇头,“不行。〃
舞风铃眨了眨眼睛,转向血月道:“那借你的淬……〃“雪〃字还未出口,正遇上血月冰冷的目光,舞风铃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那个雪字算是被吞了下去,“你也不高兴借剑我啊。〃当下舞风铃怏怏地垂了头,顺势弯下腰拾起根较直的树枝,只抛下一句我今晚通宵练剑的话。就蹦蹦跳跳地远去了。
剩下三人均无奈一笑,舞风铃这样,也只能由她去了。
沙夷拾些落叶铺在一棵大树脚下,靠着树干坐了下去道:“今夜需露宿在此,将就点吧。〃血月环视四周,也默默地坐下,而秦杏子却“哼〃了一声,一头倒在松软的草丛中舒适地伸个懒腰,打个呵欠道,“哪那么多讲究,这么舒服的床不睡,这么漂亮的星空你们不看,多麻烦!〃
沙夷看了她一眼,目光的忧郁似乎少了些许,竟微笑道,“我小的时候也常这么睡。〃秦杏子嘲弄似地说道,“哇,你小的时候?你也才十八岁,大我一年而已,说话怎么像我爹。嗯,我爹在的时候也常夜晚带我出来看星星的。〃说到这里已似是喃喃自语了,有些不清了。
“当心地上有虫。〃
血月这句话也不知秦杏子听明白没有,只有一句没一句的喃喃道,“是啊,星星好美的,四周有许多……虫子在叫,还有……萤……火……虫。〃寂静的夜里传来秦杏子均匀的呼吸声——这家伙入睡着实是快极了。
沙夷和血月这两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子,同时看了一眼熟睡的秦杏子后,又同时抬头,相视一笑,紧接着,也闭上眼。
黎明,天还是暗的,一抹纱似的雾渐渐地遮住了星空与银月,紧接着又有“纱〃叠上来,然后又一层,再一层……转眼间云杉坪的山角下被一片浓雾笼罩了。很远的地方隐隐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像少女的呜咽,一阵阵痛心断肠;像春风微过,抚过满枝相思红豆;像求你记住,记住来世今生;像要你忘记,忘记红尘难了缘,而这声又如此温柔、清脆,好像……铃声。片刻,一阵脚踏草地的“沙沙〃声疾速掠过,血月立刻惊醒。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反手发出一枚钢刺。
“啊!〃的一声惨叫,显然有人中了钢刺。这一声惨叫自然也惊醒了沙夷和秦杏子,“怎么回事?〃两人从睡梦中惊醒还有些迷糊。
血月身影翩然而去,直奔向那惨叫声发出的方向。天空亮了一些,浓雾渐散,血月身形刚落地,便看见面前趴着一个人,看样子已经活不成了。而血月那枚钢针则分毫不差地只插在他肩井穴上,至多只会让他动弹不得啊。沙夷、秦杏子也赶了上来,沙夷一眼看见那人肩头钢针,伸脚将这人踢转个面,那翻转的人面上赫然一片粉红,空气中弥漫起清新淡雅的蔷薇花的香气。沙夷立刻捂住嘴边退后边道,“快闭住呼吸退后,是圣堡的巨毒情人泪。〃
三人均疾速后退到几十步外,这才放下了捂住嘴的手,沙夷面色泛白,微微道,“圣堡的人出现了。〃还未等血月秦杏子开口,远方突然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阵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