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到补偿,仅仅杀害了他们的凶手,对死者本身又有什么好处呢?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如今这老人,流泪痛悔,又不是真凶,难道就不能予他一再生之机?
龙渊心中举棋不定,但云慧却是一种想法。
她心存师仇,幼受孤独客的教诲陶熏,性情不免有些偏激。
尤其对于三飞,心中又先有成见,自闻笑面跛丐的一番追述,认定这于三飞便是害死她师父的仇人之一。
虽则适才于三飞并不承认,便举出许多正凶的名字,但一看他那副做贼心虚的畏惧之态,便知是推托诿罪之词。
故尔,自发始至终,云慧心情一般,压根便不信他一派胡言,尤其是听到最后,微闻房后不时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之声,更不由料定这老贼用的是缓兵之计。
果不然,于三飞一席话,吞吞吐吐,讲了有二盏茶时,正要结尾认错。
霍然间房外一声暴喝道:“笑面跛丐听着,有种的出来与二少爷在院里比划比划,紧藏在房里,以多为胜,做缩头乌龟算什么英雄侠义?”
笑面跛丐闻眼,蓦地环眼一瞪,,仰天“哈哈”狂笑不止,其声沙哑,响如沉雷狮吼,屋宇为之震动。
于三飞大吃一惊,料不到笑面跛丐,功力这等精纯,神色一变,双手掩耳,退向窗边,口中亦自叫道:“珩儿不得无礼,快些进来……”
云慧见状,心中一动,娇呼道:“老贼想溜!”
龙渊却真个相信他乃是诚意悔过,受不住笑声震荡退到自边,发话制止于珩,并命他进来悔罪。
因此,他一见云慧掠身欲起,伸臂一阻,道:“慧姐姐不要误会……”
云慧被他一阻,只得刹住势子,耳闻此言,芳心不由得暗叹一声,忖道:“渊弟弟竟真个信了老贼这话,真是实心眼儿。”
想着不由一跺脚,道:“你……”
以下尚未出口,于三飞掩耳移近窗口,猛地一纵,“嗖”的掠出窗去,一连两纵,停身在窗外五丈之外,蓦地回身,仰天“哈哈”一笑,大声叱道:“老跛子与那二个不知死活的狗男女,还不出来受死,还我诀儿命来。”
笑面跛丐适才虽在狂笑,耳目却灵,依他的脾气,决不会让那于三飞逃出屋去。
但听见龙渊“不要误会”四字,心中雪亮这功力奇高的小娃娃,心地犹如白纸一般纯良。
他若是立时或擒或毙了于三飞,在龙渊心中岂不因不明于三飞鬼蜮伎俩,而怨他心狠手辣,不予人自新之路?
因此,他假装未见,仍一味狂笑着,任由于三飞兔脱逸出,直到他在外面耀武扬威,才装出错愕之色,霍地住口。
龙渊乍闻于三飞叫骂之言,顿时一怔,他实在想不到,于三飞瞬息之间,转变得这般快捷,他不由有些不信,忍不住大声问道:“于三飞,适才你痛悔尔罪,为何……”
于三飞似已有恃无恐,不待龙渊说完,已然暴叱一声,道:“喂,小子你休要血口咬人,老夫一生行事,正大光明,谁人不知,你等深更半夜,与老跛子潜入私宅,竟还敢掌毙老夫的爱子,胁迫老夫交钱命,如今已落在老夫的天罗地网之中,还不出来纳命……”
龙渊一听他这番话,几乎气炸了肺,皆因他实未料到,适才那流泪哭诉,请求饶恕的老人,竟是这般的颠倒黑白,奸诈阴险之徒。
不过,这一来,却也是推翻了于三飞适才所言,那王敬实与皖南四剑的性命,必定是丧在他手。
人到气极之时,反而无话可说,龙渊也正是如此。
那经过化装的脸上,虽则显不出颜色的变化,但看他周身发抖,面部肌肉,阵阵抽动,双目喷射怒火,光芒骇人,连灯内灯焰,为之失色。
云慧瞥见龙渊如此形状,了解这意外的刺激,过分伤害了他的善良之心,不由得大生怜惜之意。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龙渊的胳臂,全身依偎在他的身上,昵声安慰道:“渊弟弟你何必同这种小人生气……”
龙渊闻得这一阵昵语,手臂一紧,搂住云慧纤腰,低头一瞧,只见怀里的人儿,面色姜黄,颔下生须,皱纹纵横,头戴文生布,却偏生脆音如黄莺出谷,双睛瞳孔湛蓝,射出柔波似水,含有无限的真挚情意。
这一来,声貌对照,不伦不类,不由令龙渊哑然失笑,心中的愤怒也因而冲淡不少!
云慧尚不自觉,一见他唇角绽出顽皮的笑意,双目中怒焰顿失,反射出顽皮的光芒,注视自己,芳心一宽,不由撒娇地一扭肢腰,佯嗔道:“渊弟弟你看我怎的,我脸上……”
提到脸上,云慧陡然觉到颔下有须,顿时大悟,将“又没有花”咽回腹中,一阵羞涩,爬上心头,霍然抬头,将满腔羞意,化为嗔怒,全发在窗外于三飞的头上。
她霍然声变粗音,接住于三飞的话头,怒叱道:“于三飞,任凭你舌底翻莲,大爷等今日若让你逃出手去,誓不为人……”“人”字出口,一拉龙渊,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