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轻心神大震。
之前,不论她受到怎样的伤痛,哪怕流血,命悬一线,也不曾红过眼眶。
当年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未曾流过一滴泪。
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李君轻再也抑制不住,泪如雨下。
似乎多年来的委屈,全都有了一個去处,宣泄而出。
其实,这就是陈棠胡乱一说。
他都不知道李君轻父亲是谁,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为何起这个名字。
但这说法,至少比什么夫君命轻靠谱得多。
陈棠见李君轻如此动容,便猜测她没听过这句话。
也不知是这个世界没有孟子,还是这句话被抹去了。
即便被人抹去,他也能理解,毕竟这话在古代掌权者听来,肯定不太舒服。
至于君视民为草芥,民视君为仇寇,就更加激烈了。
“你,你真是山野村夫吗?”
李君轻抽泣着问道。
“大概是吧。
”
“谁家山野村夫懂得民为贵这些道理?”
“我也是听人说的。
”
陈棠随口应付一句。
毕竟他还有点羞耻心,不会厚着脸皮说是自己想的。
陈棠见李君轻情绪波动极大,哭得梨花带雨,不禁心生怜意,安慰道:“人生苦短,遇到的人虽多,可真心待伱,对你好的人却没几个。
你在乎他们就可以了,那些搬弄是非,说三道四的好事之徒,理他作甚?”
“若是每个人的看法你都要在意,岂不活得太累。
”
李君轻渐渐止住哭泣,水汪汪的眼眸望着陈棠,明媚动人,柔声道:“山野村夫怎会说出这样动人的话哩?”
这人刚刚满口粗鄙,狗屁什么的挂在嘴边,确实像个山野村夫。
可转眼,又说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样的大义。
而且还会安慰人。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呐?
那句“放他娘的狗屁”,若是旁人口中说出,她必定心生厌弃,避而远之。
可刚刚这人说出口,她只觉得酣畅淋漓,痛快无比,好似替她出了一口恶气。
刚刚哭过,被冷风一吹,李君轻不禁打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