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看到,在不远处,族长正站在一个高处,双臂展开,像在呼唤,或者祈祷什么。老鹰落在他头上,啄食着肉。但他一动不动,他已经死了。
那群铺天盖地的老鹰、乌鸦扑下来。一团黑把满地的尸体全部盖住。
李恩双手发抖,脚发软。跪倒下来。他终于明白了,族长的那句话,“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就能救活整村人。
可是,自己没死,整个村里的人都死了。李恩想哭,但哭不出来。浑身的伤口烈烈地发痛,似乎有伤口被崩裂了。
李恩跪着,头埋在双腿里。他感觉到有一股风从天而降向自己扑来。
他猛抬头,看到几只硕大的老鹰朝自己扑来。恶狠狠的眼神像族长当初的眼神。
李恩吓坏了,赶紧爬起来,转身撒腿便跑。
朝雪山方向跑。
数百年后,雪山下,还是那个村子的地方上,一个叫洛桑的小镇子兴旺起来。
商贾云集,百货竞卖。很多年轻女人已经穿着花花绿绿的旗袍,肩上挎一个别致的小包,脚底蹬着高跟鞋,扭着紧绷起来的大屁股窈窕漫步了。
她们一到人挤人的集市上,就会发出一连串的惊叫。等她们挤出人群的时候,屁股上的衣服已经变了形,褶皱不堪。
在一座红漆褪尽露着斑驳白色的茶楼上,喝茶的一些男人们弯腰端着茶杯,胳膊肘抵住栏杆,看着扭扭捏捏远去的屁股们,嘿嘿发笑。
在茶楼的另一扇窗户前。一个带着老花镜的男人,把烟锅子放在桌子上,腾出一只手来,把瓜皮帽子摘下,手急躁躁地在光滑的头皮上挠几下,复又戴上帽子,拿起烟锅子,边吸烟边眯缝着眼儿,看楼下穿行而过的妇女。
楼下,一个咸猪手被一个中年妇女扯住了。那妇女给那人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那人扭歪着头,任她打。一只手还是不停地在那妇女胸前摸索着,呲牙咧嘴笑着。
那妇女气不过,拽住手提包的系儿,往那人头上砸,还恨恨地说:“叫你这王八蛋动你老娘,我非把你这流氓的手剁了去。”
那人摊开两只手,又向那妇女扑过来,边淫笑着,边说:“你剁啊,你剁啊。”妇女的胸脯不小心又被袭击了,气不过,哭起来。
旁边一个扎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女孩,看是动拳头毫无作用,就拎起旁边摊子上的笤帚就往那男人身上打。
许是打痛了,那男人“哎喓喓”几声,赶紧往一旁躲。
那男人钻出人群跑远了,小女孩并不去追。丢下笤帚,来到哭哭啼啼的妇女跟前,拉住她的手就往人群外走。
“滚开,看什么!臭男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小女孩推开一两个人,往人群外挤。
“吼,小闺女挺烈性。”一个高个子男人说。他脸色异样的白,连头发眉毛也发白,除了两颗黑黑的眼球和一说话露出的两排黄牙外,别无它色,况且他还穿一身白。人都叫他白大个子。
“原来雕爷好这一口啊。”楼上的老花镜对白大个子说。
白大个子抬头往上一看,一拱手:“幺,原来是堂二堂的石掌柜啊。今个儿这么好的太阳不去花楼,怎么在这儿晒起太阳来了。”集市上的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老花镜一听,甚为嗔怒。他把脸一沉,“正是这么好的太阳才不去花楼,才要晒太阳。”
白大个子一看老花镜脸色都变了,故意拿话气他,“你老是不是由没大洋了?没有的话跟老弟我说一声,我今天请客,请花楼的小雅陪咱俩耍耍。是单挑还是三人共舞?是老汉推车还是排火车?”哈哈,集市上的人一听这话都笑了起来,顿时,集市上的人们都开始拢过来,来瞧这边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