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听到大铁门哗啷响,进来了几个人,当先一个,正是先前提审自己的那个书吏。
通惠见他一脸严厉,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果然,萧家鼎给她带来了一个让她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消息,就见萧家鼎声色俱厉指着她怒骂道:“你这个无耻的淫尼!私通男人,败坏佛门圣地,国法不容!蜀王非常的生气,让我来告诉你,明日升堂,将会判决你流三千里!你还有何话说?”
这话犹如晴空霹雳,把通惠震得整个人都懵了!傻傻地望着萧家鼎,半晌,才醒悟过来,一下子扑了上来,抓住了铁栅栏,哭喊道:“不会吧?他,他是我男人啊!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我们孩子都有了两个了,我听说,判我两年半已经是重判了,为什么还要判我流三千里?要是流三千里,我的孩子怎么办?我一辈子都回不来了,见不到我的孩子和丈夫了!我家里还有老人呢,求求你!开开恩啊!求求你了!我已经知错了啊,呜呜呜呜……”
通云已经听到了他们所说的话,只不过,她根本没有兴趣搭理别人的事情,依旧闭着眼睛。通惠则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乱骂,大声的哭着喊冤。
通惠的声音很大,这死囚室本来就很窄小,声音更是震得人耳朵都要聋了。通云虽然对生命已经失去了兴趣,可是,她还是经受不住这种噪声的折磨,终于皱眉睁开眼睛,看了通惠一眼,淡淡道:“行了!不要哭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通惠却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似的,她扑过来,嘶声吼叫着:“你说什么啊!不是你,你当然无所谓!流三千里呢!我这一辈子可就全完了,要在三千里之外服劳役过一生,见不到我的丈夫,见不到我的孩子,我……,我冤枉啊……!”
说着,她转身扑到栅栏上,抓住栅栏嘶声喊着:“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我是跟我丈夫私通啊,就算我是出家人,多判了我一年,我也认了,怎么还要判我流刑啊……,冤枉啊!冤枉啊……!来人啊!我冤枉啊……!”
通惠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一遍又一遍,却没有一个人进来理睬她,她哭喊得嗓子都哑了。这才颓废地坐在了地上。呜咽地哭着。
直到这个时候,通云才问了一声:“你是出家人?在哪里出家?”
通惠早已经发现她也是一个光头女尼,便呜咽哭道:“白鹤庵……”
“哦?”通云终于睁开了眼睛,仔细看她一眼,“我也是在白鹤庵出家的,怎么没有见过你?”
通惠也吃了一惊,抬头看了看通云,迟疑了一下,道:“你……,你是通云师妹?”
“我是通云,你是……?”
通惠确认眼前这人竟然就是她先前告诉萧家鼎的那个杀死自己亲姑姑的女尼,顿时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见她脖子上上着厚重的枷锁,手脚都戴着重重的铁链,这才稍稍放心,道:“我……,我叫通惠,你进庵里的时候,我已经还俗了,都还俗好些年了。所以你不知道我。前些日子我听说过你的案子,所以知道你。”
“哦……,”听说是同一个寺庙的师姐妹,通云又好生看了看她,问了一些寺庙里的师太、师姐妹的事情,通惠回答都没有错,这才确定她果然便是自己寺庙的前辈师姐,便歉意地笑了笑,道:“师姐,对不起,我戴着枷锁的,没有办法施礼。”
“不用不用!师妹不用客气……”说了几句之后,通惠又想起自己要被判流刑,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丈夫孩子,不由得又是悲从中生,扑到铁栅栏上,用已经哭喊得沙哑的嗓子继续叫喊着:“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
直到她的嗓子都已经变成了公鸭嗓,几乎都喊不出话来了,还是没有人搭理她。
她绝望了,想着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丈夫和孩子,她几乎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开始颓废地自暴自弃地地用头猛烈地撞击着铁栅栏。咚咚的很吓人。
通云叹了一口气,道:“师姐,没有必要这样的,你只是一个流刑而已,我判了死刑,都没有你这样呢。”
通惠额头都撞肿了,一下子转头望着她,嘶哑的嗓子恩费力地吼叫:“你杀了人,当然要判死刑!可是我,我做了什么?我只是跟我丈夫私通!他是我丈夫啊!这就要判我流放三千里?我冤不冤啊?我……,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通惠又用头去撞墙。咚咚的。
通云见她可怜,终于叹了一口气,道:“你冤?怎么比上我冤?你要是知道我的事,你的就不叫事情了!”
通惠嘴里嘟哝着:“你冤?你杀了人,有甚么冤的……”突然,她好象想到了什么,也听人说过这通云其实跟被杀的那个青风庵的主持关系非常好,那主持是她的亲姑姑,是把她从小抚养长大的,所以一方面很多人唾弃咒骂她忘恩负义,但是也有一些人不相信她会把亲姑姑杀了。难道,当真不是她杀的?
通惠泪眼婆娑转头过来看着通云:“你……,你冤枉?难道你没有杀人?”
通云呆了片刻,才缓缓点头。
通惠吃了一惊,道:“那你为什么要承认你杀了人?”
通云叹了口气,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
“好好,我不告诉别人……”随即,通惠又黯然道,“我马上要被判流刑,流放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又能告诉谁呢……”她也就这么难受了一下,马上想到如果真的不是通云杀了人,她却要背着杀死亲姑姑的罪名被处死,那她的冤枉,可比自己大太多了,一想到这件事情,她又觉得心里平衡了不少,马上关切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啊?你没有杀你亲姑姑,可是又为什么要承认?”
第152章 禅房里的隐秘
通云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呆了半天,似乎在积聚说出这件事情的勇气。看见通惠那已经撞出了血痕的额头,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冤屈,希望这可以让通惠得到宽慰,接受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
她慢慢说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我是我姑姑抚养长大的。受我姑姑出家的影响,我后来也出了家。她是青风庵的主持,害怕别人说她闲话,所以没有让我在青风庵出家,而是安排我在白鹤寺出了家。我经常去青风庵看她。最后一次,过年了,我去看她,就当是给她拜年。可是到了之后,姑姑很忙,因为蜀王爷的卢王妃来寺庙里上香,并在寺庙里颂经祈福,姑姑是主持,得一直陪着。那天早上,天快亮了,我很想去见姑姑,想着这大清早的姑姑应该在睡觉,不会有什么差事,所以就偷偷的去了,没有想到……”
说到这里,通云身子轻轻的颤抖起来,通惠隐隐觉得后面会发生不好的事,而后面发生的事情,肯定就是让她的这一生发生剧变的事情。没有插话,静静地听着。
半晌,通云才接着说下去:“我姑姑是庵里的主持,有一个单独的小院落。院门从里面闩上了。姑姑待我很好,我们又像母女又像姐妹。以前在一起经常开玩笑。来了之后姑姑一直在忙,就没怎么跟姑姑说上话,我想见她,也想作弄她一下,这院落围墙外面有一棵槐树,爬上树就能上到围墙,沿着围墙走一段就是茅房,茅房只有围墙一半高。先跳到茅房顶上,再就能跳到院子里去。我就这样进了院子。我从小跟姑姑长大的,知道她的习惯,她经常有事情要出去。又不想让人知道。便把靠近大门左边第三扇窗户的靠近窗栓处的窗户纸不贴死,掀开后刚好可以伸手进去把窗栓拔掉或者拴上。这样可以从里面把房门闩上。然后从窗户出去再把窗户闩上,不细心是不会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屋里睡觉。我找到了她习惯不贴死窗户纸的窗户,扒掉了窗栓。打开了窗户。——因为天很冷,我又故意把手放在雪里冰了一会,凉凉,我只是想象小时候一样,作弄一下姑姑,把冰凉的手伸进她的被窝里冰她。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