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璧人,分别以“当朝山水大家”、“四国善首”的新身份名动天下,令儿孙们倍感自豪。
宴席散后数日,徐明初依依不舍在女儿女婿护送下归国。
别前,她含泪亲吻幼妹幼弟嫩生生的小脸蛋,目视他们好奇的大眼睛,温声诉说他们暂时听不懂的嘱托。
“你俩快快长大,听爹娘的话,务必孝顺二老,别学姐姐任性胡闹,知道不?”
阮时意挽起她的手,千叮万嘱,尽在慈爱眸光中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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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徐赫承诺带娃,而实际情况则是,他需时常跟子孙争抢。
徐明礼兄弟怀抱妹妹和弟弟,趁机催促儿子们加快步伐,早日生儿育女。
徐晟夫妇、徐媛、徐昊更是呼喊“小叔叔”、“小姑姑”,追着一顿哄逗,从起初的手忙脚乱,到一个个驾轻就熟。
当中最憋屈的,莫过于徐媛的儿子,年纪与孪生姐弟相仿,足足矮了两辈,连玩具也得让步。
小女儿跟徐明初相反,性子温和内敛、乖巧娴静;小儿子调皮捣蛋、脾气急躁,亦与徐家兄弟截然不同。
徐赫曾扬言要培育出书画传承者,但真正有了新生儿女,又笑称“以后让他们自己说了算”。
新年伊始,徐家上下齐聚徐赫宅子,以美酒佳酿、欢声笑语共度佳节。
膳后,徐赫在廊下设案作画,用线条勾勒庭中一大家子同乐的画面——徐明礼兄弟亭畔闲聊,周氏和纪氏逗弄宝宝,徐晟扶着小腹隆起的静影落座,阿六和毛头追逐奔跑,引来一群狗儿尾随……
阮时意莞尔,莲步行至丈夫身侧。
“三郎,过往那些年,我无数次站于角落,静看子孙嬉戏谈笑,想象假如你在,你我会怎样、他们又会如何……百转千回,我到今时才明白,那必然是眼下的幸福美满。”
徐赫从她话语中品味出孤独与喜悦,搁下笔,朗目灼灼,语调凝重。
“阮阮,人世无常,倘若有朝一日,我没能陪你走到尽头……相信你定可坚强熬过,为子孙后代讲述我们的故事……”
“你别当’短命牛粪‘!我不要再守寡!若敢死得比我早,我就告诉孩子们,你新婚夜穿的是新娘裙服!”
“……你!”他气得不轻。
“话又说回来,假如我先走,你给他们讲什么,如何形容我?”
“我会告知他们,祖母外或曾祖母是位表面正经严肃、内里热情如火的奇女子。”
“胡扯!”
“还要讲……咱们初次对话,豆蔻年华的你见我步近,情迷意乱,笔管掉落,毁了辛苦所绘的兰石图,还逼我手把手与你完成全图的往事。”
“你、你歪曲事实!明明不这样!”
“就这么说……所以,你莫要抛下我。”
他笑哼哼把箬竹狼毫递至她手中,从后侧扶握她的皓腕,提笔落墨,重现旧景。
衣上伽南香、砚中浓墨香一如往昔,密密层层围拢了她。
惊觉温热感落于腮边,她咬唇避开,低啐:“你那会儿可没胆量胡搅蛮缠。”
“是啊!遗憾我没敢冒险轻薄于你,”他连啄三口,“因此,得连本带利,三倍奉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