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深信,已觅到苦苦搜寻的服食冰莲者,无不为此欢呼雀跃。
经扈云樨随行的医官诊治,“贺夫人”的确气虚力弱,如强行取血而服,没准会把自身病痛转移给饮血之人。
于是,徐明初被关进了地下室,却被好吃好喝侍候着。
扈云樨每隔半天便会在铁栅栏外视察她的情况。
偏生她一逮住人便闲聊,侍女、医官、护卫等皆不放过,偶有问起丈夫和女儿,时而哀伤而哭,时而满怀期盼,时而滔滔不绝,倒令扈云樨对她起了浓厚兴趣。
活了八十余载,扈云樨素来孤傲,从不把旁人放眼里。
而今见这位“贺夫人”,既有仪容端丽、高贵优雅,眼角眉梢间却自带几分活泼骄纵;她平易近人,言谈得体,去过不少地方,念过点书,还会作画,更常与侍婢们探讨驻颜之术,身在牢狱仍积极乐观,莫名予人好感。
假如她的血真能让自己慢慢容颜常驻,扈云樨倒不忍太快杀掉她。
怕过后,再也遇不上此等有趣的女子。
是日,齐王遣人来报,疑似服食冰莲的那位男子已被他诱至京西四十里处的私宅。
扈云樨即刻派出新寻回的探花狼去辨认。
她原想亲自跑一趟,但“贺夫人”称歇息两三日,似乎不觉晕眩,主动问要不先放一点血,让她试一试。
“贺夫人”如此乖巧听话,还真让扈云樨喜出望外。
她传令让人准备最好的膳食,给“贺夫人”好好补一补,以便为她提供最优质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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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徐明初所作所为,只为护住双亲,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她确信丈夫和女儿的能力,必定可逃过雁族人追截,并想方设法回大宣京城或赤月王都寻求援助。
鬼话连篇,装作柔弱,适当合作,会让她少受些苦楚。
此刻,她在扈云樨注视下,尝遍了十几道荤素搭配适宜的菜式,吃饱喝足,顺从由着医官割开她的右腕。
疼痛与畏惧,真真切切。
眼看鲜血从皓腕流出,盛了将近半碗,她身子略微晃了晃,转而向扈云樨投以哀求眼光。
扈云樨对于她近乎于撒娇式的恳求颇为受落,却又借故装作不明:“疼?”
“我若就这么死了,陛下能喝的血便又少了……”
“你说话就是好听。”扈云樨淡然一笑,对医官颔首,说了句雁族语。
医官立马松手,迅速为徐明初包扎伤口,又细细为她诊脉,断定她不会因这一碗鲜血而送命,才对扈云樨复命。
扈云樨凝视徐明初,由衷赞叹:“像你这般容貌,若再年轻个几岁,必定倾国倾城……我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
徐明初展现出摇摇欲坠状,仍坚持安慰她:“我误打误撞承了此珍物,并非心安理得……您且耐心等待些时日,想必上苍会还您一个公道。”
她一脸真诚,澄明的水眸寻不出半分烦腻与憎恶。
纵然身处阴暗潮湿的地下牢房,人亦如沐浴晴光的高山冰雪般洁净。
扈云樨脸色微变。
她未曾忘记,背弃她的阿庭立心求死前,曾说过一句话——您心肠歹毒,下手也狠毒,难怪没法再服冰莲!上苍有眼,让善良之辈得此珍物……
此番见“贺夫人”为人随和,确是一副温雅端丽之相,不由得心怀愤恨。
医官验过血中无毒,便从随身携带的药匣内取出咸酸果子等物,请扈云樨趁新鲜服下,以免没了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