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更深,未闻均匀呼吸,阮时意悄声问:“还不睡?”
“竹榻又硬又小,睡不着。”他老实回答。
“目下任务完成,可又有……那件事要办,先前说好的‘游山玩水’,怕难成行。”
徐赫明白她指的是替姚廷玉作掩护之事,突发奇想,疑心那行动如鬼魅的家伙又在外头窃听,不由得皱起眉头,竖起耳朵倾听。
阮时意从他的沉默品察出不寻常,警觉道:“怎么?”
“嘘。”
“谁来了?”
“不确定。”
阮时意心下发怵,身子往里挪入:“你若嫌难受,要不……还是睡这儿?”
徐赫于昏暗中憋笑,心想,以后若他的妻不让爬床,大可以此吓唬她。
蹑手蹑脚回到她身侧,正欲展臂圈住她,冷不防她拨开他的手。
“不许抱。”
“那……我亲一下。”他把唇贴向她。
“不许亲,”她扭头避开,“亲了,你又想干别的。”
“想想而已,我又做不了别的。”
“你会想法子让我做别的。”
她背转身,孤灯照不清脸上蔓延的绯意,但耳尖终究还是红透了。
徐赫笑而替她盖好被衾。
他的阮阮,对他的了解,果然数十年如一日。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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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嘉元帝向宗亲展示重绘的《万山晴岚图》,且铺展“探微先生”遗作比对,“徐待诏”的威名再一次震动京城书画界。
人人皆称,探微先生后继有人,徐家后继有人。
青出于蓝,指日可待。
奈何徐待诏既未出行,也没搬进御赐的宅邸,众人没法上门拜会,又不敢贸前往首辅府,只能于热议声中探听他的动向。
偶有几位达官贵人与徐明礼交好,借登门之机送上厚礼,恳切求徐待诏墨宝,全数被徐家人拦下。
一时间,“徐待诏一画难求”的传闻尘嚣直上,其先前为讨生活而作的小品、于城南书画院留下的兼工带写的花鸟画,成众人争夺的藏品。
当中还有一人惹来争议,那便是外界相传的徐待诏未婚妻——阮姑娘。
“阮姑娘”不光替徐太夫人保管“探微先生”那批价值连城的传世名作,更要嫁予声望日隆的徐待诏,简直是书画界人人称羡的对象。
外加她随徐太夫人姓,沾亲带故算翰林画院之首阮思彦大人的亲戚,可谓占尽风光。
只是,当事人对此毫不在意,每日在徐府处理义善堂和“徐太夫人”的生意,闲来画点工笔花鸟,陪毛头玩耍,日子平淡又有滋味。
皇帝予徐赫半个月假期,意在让他多歇息。
他却阳奉阴违,借故躲在家中,偏偏不见人影,连女儿到访也没现身。
午后,阮时意、周氏与徐明初闲坐于清静小院纳凉。
四处蔷薇争艳,六角亭飞檐如翼,绕亭流泉波光粼粼,一派怡人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