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过后,她的秀发如泉泻至案上,代替落了遍地的旧作。
横梁如记忆深处般晃来晃去,灯火如旧映照他明晰的轮廓,俊朗儒雅含混英气的脸庞,散发惑人光芒。
她不由自主的吟哦,碎在他唇齿之下,尽化呜咽。
辗转于画案、圈椅、书架……刚盛放的花叶被揉化,于深深浅浅的进退间融为乱渍。
事实上,徐赫比昔年任何时刻更小心,只因他的妻,拘谨到了不像话的地步。
他总怕伤到她。
最终当他把她从净房里捞出,裹上干净的备用袍服,施展轻功抱回卧室,她始终默不作声,如被夺了魂。
徐赫熄灭烛火,忐忑不安地拥着她。
如鲠在喉,不知该致歉或是安慰。
无尽沉默蔓延至夜色深浓处,就在他断定她已入眠时,她忽然轻叹,往他怀里蹭了蹭。
徐赫仿似听见心花怒放的声音,薄唇在她鬓角印下一吻,静静搂住她,闭目而睡。
一夜无梦。
梦里想要的,他都有。
*****
然则翌日晨起,徐赫依稀觉察枕边人悉悉率率的异动,第一反应是箍住她不放。
阮时意稍加用力挣开,裹紧不合体的素袍,坐起身来。
美眸倾垂,隐隐潋滟着无所适从的窘迫。
“三郎,我……”她语含懊丧,欲言又止。
徐赫心下一沉,冷声道:“你又想出拒绝我的新词?”
“我大概没法像以前那样……不如你再、再考虑考虑我上回的提议……?”
徐赫怒极反笑:“我本就没指望你马上全盘接纳所有亲密!可你半推半就,事后又说出这种逃避之言,算什么!”
阮时意自知纵容他走到这一步,按理说,该试着重新适应。
可她发觉,她的身心并未完全准备好。
只有麻木被动承受,没多少兴悦癫狂感。
她老了?以至于对某些事力不从心?长此下去,岂不耽误了他?
徐赫探臂固她于胸前,笑时犹带咬牙之声。
“你急什么!慌什么!来日方长……‘小三郎’会陪你玩到满意为止!”
阮时意恼他话音中毫不遮掩的轻浮,怒而推搡他,偏生寻不到鞋子,只得光着脚,扶着腰,趔趔趄趄夺门而出。
徐赫鼻腔里懒懒一哼,也不着急去追,躺回原位,从枕上捡起她遗落的几缕秀发,缠绕指尖,也紧紧捆绑着一颗心。
隔壁隐约传来微小动静。
徐赫浑不在意,悠哉悠哉下床穿衣,待听见陌生声响从前断断续续传至,他暗觉奇怪,连忙奔出视察情况。
绕过一群摇尾的大犬,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至前院,但见徐府仆役挑扛各种物资而来。
徐晟笑嘻嘻招呼:“哥!你起床了?伤都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