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意失笑:“她连我和晟儿都编排一番,更何况其他男子?至于那位先生,所谓跟踪、争执、共处,皆事出有因。我与他,清清白白。”
她端肃正直,态度磊落,徐家兄弟自然深信不疑。
“母亲说的是。”
“我本念在平家与阮家多年情份,不予计较,岂料平家人三番四次闹事……”
徐明礼会意:“您且安心,儿子会处理好。”
阮时意知他有分寸,不再过问。
当初,平氏之母出身商贾大家,萧桐出自武学世家,阮时意则生于书画名家,因长辈本交往密切、年龄相仿而建立友谊。
蹉跎半世,走的走,散的散,人事已非。
念及生死,阮时意蓦地记起一事:“阿裕,你可曾听闻……‘冰莲’?”
徐明裕一怔,似是竭力搜寻记忆,“儿子昔时周游四国七族,确曾听说,冰莲乃雁族王族世代相传的珍稀之物,但具体有何用,民众皆一无所知。母亲缘何问起?”
“我闲来画花鸟,对各类稀奇古怪植物最感兴趣,偶然听人提起,好奇而已。”
徐明裕长眉紧皱,“母亲,此物乃雁族禁忌,请您切莫张扬。”
阮时意若有所思。
外间楼梯脚步声近,却是徐晟下楼。
徐家兄弟离座:“正事已了,不打扰母亲用膳歇息,孩儿先行告退。外头地湿路滑,您且留步。”
徐晟表情古怪,欲言又止,跟着行礼作别。
阮时意亲送子孙出书阁,见长孙连连回望,暗含审视,深觉有异。
她顾不上用膳,转身返回,沿楼梯径直登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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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孤灯未灭,空无一人。
案前仍堆叠账簿,黑漆嵌螺钿花多宝格上的古器、瓷瓶、红珊瑚枝等物,似被人挪移过,摆放更具韵味,不像徐晟所为。
阮时意正自狐疑,忽听山水六条屏后传出轻声哂笑。
“呵呵,你我清清白白?信口欺瞒我徐家子孙,你良心不会痛么?”
阮时意又惊又怒:“你不是早翻墙走了?”
徐赫从屏风后缓步而出,神情复杂。
“我、我只想偷瞧儿子两眼……我动身离京时,他俩才牙牙学语。”
阮时意心头微酸,咬唇不语。
“阮阮,你有所不知,我不远千里带回两条异域大犬,满心想训练好,让两孩子各遛一条,以逞我平远将军府小公子的威风……谁知,平原将军府没了,儿子比我这爹还年长个十几岁……”
“再说也无济于事,”阮时意打断他的感伤,“晟儿瞧见你了?”
徐赫耸肩:“他上来转悠,先是翻了会儿书,后朝这方向走近,最终没作任何行动。”
阮时意四下张望,后知后觉,老酸枝短榻上竟整整齐齐叠着他那件洗净未还的浅青色半臂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