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棺材被准时运到了店里,老富伸出双手用力将放棺材的推车推动,朝着那间封闭的木屋推去。
木屋不大,摆设也简单,除了一张放供品的桌子,再就是一张放尸体的木床和木床旁的一把方凳,还有方凳旁放工具和布料的筐。
老富关上了木门,打开老太太给的第二个白包裹,里面放着一堆香烛和死人专用的元宝。老富从筐中取了一个火摺子将其中的一根香烛点着,放到了供桌上固定的铜盘中,又随手将几个元宝也一起放到了供桌上,紧接着取出了筐中的那壶珍藏的好酒,一仰脖子,几口黄汤立刻灌下了肚,老富顿时感觉浑身上下清爽宜人,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死者是个年纪轻轻的女人,看样子还未出阁。可惜,老富不禁摇了摇那个不太圆又有些偏大的脑袋。伸手拿起了那把专用的银制剪刀,他选的是两块上好的蓝色和黄色布料,他只须看一眼她,就能准确的裁剪出合适的尺寸,而且是分毫不差。
不一会的功夫,老富的衣服已经裁剪完,他伸手将衣服小心谨慎的套在那名女人的身上,紧接着又从筐中取出皮口袋,将其展开,各式各样的缝衣针瞬间呈现在他的面前。老富开始兴奋了,将衣服和死人缝在一起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他拿起了被标成五号的缝衣针,兴奋的将白丝线穿进针孔中,以一个优美的姿势在丝线尾部打了个结。他慢慢地靠近了那名女子,打算先从她的脖子处下手,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缝衣针在距离脖子五寸的地方停了下来,老富感觉自己似乎有些眼花了,他伸手使劲儿地揉了揉眼睛。不是眼花,是真的!
缝衣针无声无息的跌落在地上,老富几乎从凳子上摔了下来,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脖子上已经早有一圈缝过的针眼儿,而且那针眼儿的大小跟老富手中的缝衣针完全吻合。
这个世上会这种手艺的人只有老富一人,老富虽然会这种手艺,但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将缝制好的衣服从死人身上扒下来,更何况还要保证这个死人的身上是完好无缺的。
那个女人浑身上下多处布满了针眼儿,而且布满针眼儿的位置跟老富的缝制手法一模一样。最关键的是,她的眼、鼻、口、耳也残留着针眼儿……
只有死于非命的人才能用这种方法。
三、千姿百媚的老鸨
老富走进了他经常光顾的那家蝶香院。
“哟,您来了!”一个涂脂抹粉打扮妖艳的女人,发着足以让任何男人心颤不止的媚声迎面走了过来。
老富龇着满口的黄牙立刻笑着迎上去,说道:“萧香姑娘,几日不见,你更加漂亮了!”
“少来!你们这些男人嘴上像涂了蜜儿,其实没有一句实话。”萧香妩媚的白了老富一眼,娇声娇气的说道,“你是来找徐妈妈的吧?”
“没错。”老富又龇着黄牙,满脸堆笑的说道,“烦劳萧香姑娘帮着叫一下。”
“哼!”萧香不大情愿的哼了一声,转身冲着二楼嚷道:“徐妈妈,有客人!”
“谁啊?谁找我啊?”二楼响起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斜靠在楼梯口,冲着下面嚷道。
来人身穿蓝色的长袍外罩金黄色的大襟马褂,上面绣有福禄寿的字样,头戴一顶黑色的剪绒暖帽,只露出耳后的余发和头后的麻花大长辫,一身富贵打扮。脸上厚厚的粉底将他本来粗糙的皮肤遮挡得没有一丝瑕疵,涂得血红的大嘴和那双经过脂粉装饰的眼睛让老富每次看到他时都会感到一阵恶心,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这么不男不女。
“哟,是你啊!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徐妈妈看到老富的时候,眼睛立刻迸发出夺目的光芒,他扭着自己粗犷的腰枝,一摇一摆的走下了楼。
老富虽然早已习惯了他的走路姿势,但是每次看到后还是有种想吐的感觉,他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
“满子,赶紧去弄些上好的酒菜,我今天要跟老富不醉不归。”徐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将胳膊搭在了老富的肩上,轻柔的说道:“老富,走,去我那间蝶雅轩去坐坐。”
老富只感到自己浑身上下起了一堆的鸡皮疙瘩,他赶紧躲向一边,说道:“去可以,不过你的手还是老实一些。”
“哈哈——”徐妈妈又发出一阵女人般的笑声,他最喜欢看老富这个样子,有意思。
徐妈妈分别给老富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温柔的举杯说道:“老富,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老富哼了一声,他真受不了他那种娘娘腔。
徐妈妈笑得更厉害了,连杯中的酒都被他给震了出来。
“好了,我来找你是有事。”老富正色道。
“哦?”徐妈妈终于止住了笑声。
“我昨天傍晚收了一个死人。”老富有些忧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