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我不管我就要吃!你还有没有人性?我这几天喝白粥都要喝吐了!”电话那边提高了音量。
“那你下次别哭着喊疼。”钟休冷淡道。
“……行,我再喊疼我是狗!不买小龙虾别回了,拜拜了您!”
挂了电话,钟休愣了片刻,郝艾那边好像确实没什么事,他看时间还早,没有直接回丽景华府,而是打车回了家。
他有家里的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发现杨颖琼正坐在沙发上,像是正在等着他回来。
“我刚从你租的房子里回来。”杨颖琼神情严肃,再不复面对郝艾时的温柔。
“嗯。”钟休已经有了预感。
“你不准备解释一下?”杨颖琼压抑着怒火站了起来。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钟休索性摊牌了,他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杨颖琼彻底爆发:“你还挺坦荡?”
“我是同性恋,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吗?”钟休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极为平淡的事。
杨颖琼似是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蹙着眉看他。
“搬家前,有人动过我的本子,是你吧?”这事钟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之前杨颖琼多次问他有没有和女生谈恋爱的时候他就敏感地就觉得不太对劲。
他初中时刚确认性向那会儿,有过一段挺迷茫的时期。后来查资料,逐渐了解到一些以前从未接触过的群体,他慢慢知道同性恋不是病,于是开始坦然接受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他在一个笔记本上记下了诸如同性恋、跨性别、平权这一类的词,还写了许多心得和乱七八糟的话。
从阳城搬到郑川时,钟休扔了很多不要的东西,但那个没打算扔的笔记本却怎么也找不到了。那时候搬家搬得匆忙,他只以为自己是把那个本子错夹在不要的书里一起扔了,没想太多。
后来他再整理书架的时候,发现所有能用得到的东西他都带了过来,唯独少了那个笔记本。而他向来很有条理,他的书和笔记本都分门别类地放在书架上,绝不可能出现放错的情况,而杨颖琼恰好帮他整理过房间。
“是,”杨颖琼承认了,那个笔记本她也是无意中看到的,帮钟休收拾书架的时候,本子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摊开的那一页上面刚好写着同性恋等字眼,“我一直尊重你的隐私,以前也从来没翻过你的东西,但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从那时就开始怀疑钟休是同性恋,但是还不确定,她没有立即质问钟休,而是想方设法地在钟休面前提女生和恋爱的话题,以此来试探。
“既然你知道,那你这一年多装模作样给谁看啊?”杨颖琼诘问道。
钟休从一开始并没有想在出柜的时候制造激烈冲突,他想让杨颖琼一点一点发现,从怀疑到不敢相信再到确信,确信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包括在学校里的明目张胆和让郝艾住到他那里,都是钟休的有意为之。他从不惧怕外界的眼光,自始至终,他的最大阻力都是杨颖琼。
他知道杨颖琼自视甚高,断然不会说自己反对同性恋,把自己归为封建顽固的那一类。钟休之所以断定她不会为难郝艾,还因为她向来对别人宽容,只对自己的儿子苛刻。
他几乎计划好了一切,只为了赌一个定数。
“对,是我的错。”钟休坦然认错。
“你还知道是你的错?把人家好好一男孩带成跟你一样的同性恋!”杨颖琼怒不可竭:“你是不是还算准了我不会把你的事告诉你爸爸?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但凡有任何污点都够别人写检举信写到明年,他整天够忙的了,你还要成心给他添乱,你不是小孩子了!”
“我没给他添过乱,”钟休说,“也没给你添过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