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看着它在大伙的努力中越来越好,她那股复杂的感情渐渐变成欣慰,她觉得染坊以后说不定还能出更好的布来。
吃完了梨,苗阿婆出来跟她走了一段路,“眼下这湾里是越来越好了,前些天土长还说给俺们工钱再提点上去,里头几个娃听了直乐呵。”
“你们光是染色就够吃力的,以后种红花、蓝草的就再请个人来,分出去做,也好叫他们有个出路,”姜青禾还说,“叫庄婶去走村的时候也说说,要是哪村种了蓝草、红花想要换钱换粮食的也能拿过来嘛,不方便走就去收点来,叫大家都有个活计可以做。”
“还是你这心眼好,”苗阿婆慈爱地看她,又问道,“不回家去?”
“再往前头瞅瞅去,婶你要回去的话,跟我给徐祯捎个话,叫他先吃,我再转转。”
姜青禾跟苗阿婆辞别,又继续往前,童学给这原先空旷寂静的土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孩子的欢呼吵闹声远远地都能听闻。
这段路也是湾里人最爱走的,下地干活宁肯绕远路也要走到这来,即使那院墙高的已经看不到了,还扒在那门缝边看自家娃。
要是听见他她的笑声,心里别提多熨帖了,以前那些不情不愿的人,眼下恨不得这童学长长久久地开下去。娃在里头每天都高高兴兴,还养的白白胖胖,可比在自家里好太多。
姜青禾碰见几个扛着锄头贴着门缝傻乐的大婶,她也没叫,自己走在童学这种满沙枣树的路上,远远地看见那座很气派的房子。
二层鞍间房,中间高而两边低,用的青砖大瓦停停改改,造了小半年,那是王盛的杂货铺。
她走过去,王盛正在里头围着火炉烤红薯,听见动静后看过来,他楞楞地举起红薯,“姐你吃不?”
“吃啥,生意做得咋样?”姜青禾推开他那间门,看着门口平放的架子上有各色糖块、奶制品,酥饼小吃。屋内有着酱油桶、醋坛子、酒、盐,还有架子上挂了一排的针线散货,另一个屋盘子、锅、铲、缸子啥都有。
王盛嘚瑟,“生意肯定还成,俺们这是小本买卖,也就赚个养家糊口的钱呗。”
“不拉你那货车了?”姜青禾接过王盛给的南瓜子,打趣道。
“害,给俺弟拉了,俺守着这也挺好,等俺守累了,就再换换呗,”王盛说着,又殷勤地给姜青禾塞饼,“姐你吃这个饼,镇上来的,可好了。”
“别了,我不吃,你留着自个卖吧,”姜青禾也挺八卦,她笑眯眯问,“听说你有好事了?”
王盛大大方方地承认,“有了,就是小花姐的娘家妹子,下湾村那的,说俺们湾里好,俺之前不是又常去她那边,人家也不嫌俺磕碜和岁数大,那就过日子呗。”
姜青禾理了理,也就是她们第一回在湾里办喜事,二牛娶进来的媳妇搭了这个线,她那个娘还一直夸湾里好来着。
“啥时候办啊?”
王盛摸了摸脸,露出点笑来,“明年办,师婆说那时候不冲撞。”
“也是给你小子碰上了,好好过日子吧,”姜青禾看到他日子也起来了后,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她闻见不远处油坊的传来的油味,好些人搬着油菜籽进进出出,另一边有汉子牵着牛过来,妇人们挎着篮子成群过来到杂货铺买东西。
姜青禾避开了她们,大伙看见她实在太热情,总要递点东西给她,哪怕家里啥吃的也没买,硬要跑回屋里拿一袋土豆和红薯给她。
她们总念着她的好,而她愧不敢当,更怕自己把别人的好当成理所当然,这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不过进了湾里后,真的很难绕开大家的屋子,所以只要看见她的,就得追出来拉她过来吃点东西,她还拒绝不了,筷子都塞到手里,堵着门不让走。
她只能美滋滋地吃起来,一边在心里请徐祯原谅她,人家这炒鸡也好吃啊。
不过后面她真怕了,不再慢悠悠走,直接在大伙还没反应过来时,飞跑过去,一路跑到了土长家里,大喘气个不停。
土长听了后笑趴在桌子上,抹了抹眼泪,“你真是苕的。”
笑够了后才说,“你来瞅瞅,俺瞧钱除了明年的花销外,还剩不少,俺想着给那些刚来的湾里的孩子大人做件厚棉袄和棉靴,你瞅瞅咋样。”
姜青禾顺顺气,凑过去看了眼账,盘算了下,“今年棉花价格比去年高了十个钱,不划算,还是买羊毛吧,我那边还有批牧民的羊毛要接手,正好换粮食嘛。”
“那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