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看了多久?
简语又惊又疑。
她怎么会在这个位置?
简语闭上了眼睛。他的伤很重,他得是虚弱的样子。而且他不想看到顾寒山。
他确实需要目击证人,比如现在在他旁边哇哇叫唤吵死人的大婶,比如那个害怕担责的骑手,比如旁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正报警的年轻人,他甚至也需要像向衡这样的间接证人,证明他出事时在做什么,证明他情绪不稳定且正处在一个分神的状态。
但他非常,非常不需要顾寒山这样的证人。
他太清楚顾寒山的能力。刚才的车祸画面,她视线范围内的所有内容,就像一帧一帧的慢放镜头,印在她的脑子里。
如果她看得够久,那他在路边准备,等待时机的样子,也会印在她的脑子里。
“你还好吧,你没事吧?”
那个外卖骑手看简语好一会没动弹,惊得过来问,看简语那奄奄一息的精神状态,差点急哭。
“我没事。”
简语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顾寒山慢慢悠悠从容淡定地穿过马路款款走来,简语把视线移开,转到了骑手脸上。“对不起。”
简语的声音很轻,似强忍着痛楚:“是我的责任,不好意思。”
“啊,啊。”
那骑手顿时放下心中大石,他这是遇上了好人了。“你,你要没事啊。啊,你流血了。”
骑手想跟旁边的路人一起把简语扶起来,简语忙道:“先别动我,我撞到头了,其他地方也不知道伤势情况,先别搬动我,等等。”
大家一听这话,这伤者似乎还挺懂,赶紧住了手。
“撞得很重吗?很痛吗?”
骑手又紧张了,刚才这人确实是被撞飞出去,现在还捂着肚子,不会是什么严重内伤吧。“要不要给你叫个120啊?那个……”骑手说一半又卡住了。
“麻烦你了,帮我打电话。”
简语明白骑手的顾虑:“费用我自己承担。”
骑车赶紧应:“好的,好的。”
他起身打电话。
简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顾寒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简语与顾寒山四目相对。
顾寒山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慢吞吞移开视线,默默地围着简语转了一圈。
简语想看清她在干嘛,但他没忘记现在自己不能动。也确实痛得不敢动,想逃避总是得付出代价。
身边有人在叽叽喳喳说着话,有人说已经报交警了,有人问发生了什么事。简语沉默着。他紧张,他想知道顾寒山在做什么。
顾寒山走到了简语脚边,她蹲了下来,看了看简语的鞋底。然后她站起来,观望了周围一圈,又走到了简语的面前。
她注视简语两秒,微微一笑:“你好,简教授。”
简语看着她的表情,想到顾寒山曾指责他竟然忽略了代表着她巨大进步的笑容。这次简语没忽略,他清楚看到了顾寒山的笑。
但这不是个愉快的微笑。
简语觉得这笑容的下一秒,顾寒山似乎会一脚猛踩他脸,让他更具备被搬上救护车的条件。
“顾寒山。”
有一个声音大声喝着。
很好。
向警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