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透失声,四肢不动,她躺在床上,眼神失焦,毫无生命力。
太懂得一切都已经逝去,太明白它们不是真实的。
快乐的世界已经消失殆尽了,脚已然迈在了下一层的地方。
真正的伤是连呼吸也能牵动的痛苦。
一世人,半生缘,露水情。
再是想他,却也是隔世之想。
痛苦得再久,也不会虚无或者钝化。沈透的心相当荒凉,到底是什么结出了这样的后果。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夜静,音重。
钟针嘀嗒嘀嗒,异常地响。
沈透从床上撑起,一手抓住闹钟,另一只手把后盖掀了,拆卸掉电池。
她现在需要一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沉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空即是色(7)
沈透躺在床上,胃部一阵抽搐,完全不受控制。她紧抱住被子,心中那段幸福无缺的时光不去,时时刻刻在脑中翻滚。
天的哀怒大作,风是洋洋洒洒的锋,雨是点点滴滴的泪。
斑驳的时光反复。
穿过记忆的丛林,才明白原来五彩缤纷姹紫嫣红的花朵也可以让人遍体鳞似的伤。
其实这只是沈透无数次的幻觉之一,她从恍惚迷离到熟门熟路的另一个世界。
梦里不知身是客,贪欢一场,瞬时成空。
沈透还记得她第一次到达朦朦胧胧的生死地。
还记得第一次于茫茫的雾气中看见父亲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似真似假,似远似近。
她恍恍惚惚,再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沈透看见父亲确确实实地站在她的面前,正在看着她。
他在那头,她在这头。
一切如旧。
他那么温暖地笑看着自己,沈透满心欢喜地向他走过去,她伸开手臂去拥抱他。
父亲尚在指尖,触手可及。
视野忽然变得眩目,开始模糊而遥远。
他无声笑容,一步一步离去,云里雾里飘浮。
她追了上去,急切地叫喊:“别走!别走!”
总是赶不上他,无论如何,她总也赶不上他。
她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你别走!你别走!别走……”
喊也喊不回他,追也追不上他。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沈透大声哭了起来,未出几声,她猛地发现自己处于一种无声无色的黑白默片中。
单纯二色,安静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