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生反哺心,行不如乌禽。
对于父亲,她总是胡为任性,恃他伤他。
她也总是反思,却总是从明日起,从明日起……以为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明日何其多?
岁月狠心,明日不再,昨日难复。
沈透的整副心肠煎熬在恶毒的汤汁里。她无法放生自己,亦是无能为之。
时事易变,离合无常。沈透真的希望能从头细细地重,她舍不得让生命中的美好就只是回忆。
不接受便不曾失去。
她自愿活在回忆里,自哄自欺,自迷于当局,只望能骗足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空即是色(4)
足,重踏故土。
时不过一年,人已是两世。
康庄路,十字口。四通八达的路径,往来的客车多数停在这里。
这里有一株树,树下是父亲的迹,到处都有他浓厚的气息。
以前,父亲总在这里送她上学。
他每次必是送她到车上,把东西一股脑地都放好。他会这样说:“我走了。路上当心。”
她一般是坐在位置上看着他走回去。
春夏秋冬。
风霜雨雪。
她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能够看见父亲自车窗外望进来。
他站立在那一棵树下看着她,穿着一身蓝布衬衫,白色外套,极为干净,清爽温文。
她总是面朝父亲,笑得开心,让他看得见。
车开了。
他们两相依依,挥手作别。
她看着父亲的身形面庞越来越远,越远越小,变成了一个白点子。慢慢地小白点模糊茫然,直至看不见了。
……
沈透走下车,她站在树下,望向那一面车窗,情不能自己。
她看见了父亲。
这一次。
他在内里,而她在外。
他的笑容明丽,而她双目泫然。
所有的一切,还是旧时模样,并不曾有一丝一毫改变。
逝去的时光容颜焕发了。
而天不遂人愿。突然起了一阵风,催落树上垂垂的叶片。
叶片打在身上,沈透并无知觉,直到一片砸过眼前,她才猛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