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大雪已经纷纷扬扬下了三四日了,许久不见阳光了。
院子里的合欢枝桠,“啪嗒——”一声发出了细细的清脆声响,被厚重的雪压断了。
九卿坐在窗边,望向外面。
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连动起来都觉得费力,手里捧着前些日子初寒托人送过来的手炉,索性就团成一团偎依在暖暖的被窝里。
透过明纸糊的窗户往外看去,借着微微弱的光线,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外面的世界,只觉得一片银白。
初寒怀里抱着暖暖的狐裘,踏着冬雪走了进来。
抖了抖身上的雪,推开门,“呼啦——“发出沉闷的声响。
九卿扭头,见来人是初寒,放下手炉,费力的挪动了下,穿上鞋子,朝初寒走了过去。
屋子里点着炭,暖暖的。
“越到冬日你倒是越发懒了。”初寒调笑着,伸手解开外面的大衣,挂在架子上。
“你也是,这么大的雪还日日来。”九卿伸出手,想要扶掉初寒发丝上的雪,不料一伸出来却够不到,转而向下用手轻轻拍掉肩上的雪。
又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了初寒,“快擦擦罢,一会雪就融了,出去时小心被风吹感冒了。”
“还是卿儿心疼我。”初寒笑,伸手揉了揉九卿的发,细细软软的发丝,在指尖摩擦着,柔柔的感觉,软到了初寒心里。
放下手,将怀里的狐裘递到了九卿手上,柔柔的问道,“去年不是给你了两件墨狐皮吗,怎么今年不见你穿?明明这么怕冷。”
指尖在触碰到狐裘的时候,微微的颤抖着。
恍如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从心口泛延开来,遍及全身,扒皮抽骨,剜心剖腹,又像是回到那一日般的,身体撕裂般的痛楚慢慢的从记忆中苏醒。
身体微微抖动着。
初寒以为是刚从被窝里出来身上泛冷,环上手把九卿搂在怀里,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感觉九卿身上的寒冷。
冰冷刺骨。
夏日还好,冬日里却越发明显了。
“怎么这么冷?可是房间里的温度不够,我叫下人再帮你多添些炭。”
暖暖的,初寒的身上暖暖的,九卿把头埋在初寒怀里。
身上的疼痛渐渐隐了去,刚刚的一切就好像是场梦,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九卿摇头,“不是,老毛病了。”
初寒握住九卿的手,身子冰冰凉的,纤弱的身子,细细小小的手,比女孩子的还小,卿儿都八岁了,看起来却是五六岁的样子,前几日在卿儿的饮食里掺了肉末,没想到卿儿刚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握着那小小的手,“卿儿,”心疼的喊了声。
“恩?”九卿抬头。
“平日里多吃些饭,你又瘦了。”
柔柔的声音似要融化三九的大雪,透过九卿那冰冷的身体,融化了心里的那层寒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好。”九卿应着,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初寒怀里。
贪恋上了那份温暖。
要是能一直这样的话,那该多好。
忘记那剜心的痛,忘记撕裂的痛楚,忘记肖珏,忘记复仇。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