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谢敏轻呼一声,本就虚弱如缥缈雾气般的话音一软,像被直晒的烈阳烤干,只残余几分水意。
骚动从前方传来,持续不断的余震和崩落的沙石灰尘扑簌簌落下,升降梯井逐渐被水淹没。“长官,通向地下一层的闸门被强制锁定无法打开,需要另寻出路,但以我们的爆破力不足以强行打开通道。”
黑枭走到傅闻安身边,低声汇报。
傅闻安蹙眉,脸稍微一侧,谢敏立刻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
“邮差呢?让他试试。”
傅闻安立刻道。
“邮差……”黑枭四下张望,发现靠在墙角的邮差。
邮差早有觉察般看过来,他抱臂站立,游离在人群外,对上几人的注视也只是淡淡一挑眉。
“我没说过要给你们干活。”
邮差轻描淡写地拒绝道。
“在这下方有数以千计的殉道者成员幸存,无论他们选择哪条路逃离地下二层,最后都会在这里与我们相遇。”
傅闻安点了点脚下的地面,:“你是希望他们死在枪下,还是彻底被水淹没?”
邮差脸色一僵,他有意看向谢敏,谁知对方把脸往傅闻安的肩膀里一埋,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邮差:……
“就算我答应,谁又能保证你不会在门开后违背承诺。”
邮差说。
“只要没人惹事,我会比照最严格的盟约规则来界定我们的合作关系,身为当下殉道者的首领,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我的提议,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傅闻安道。
回应他的话语一般,堡垒剧烈摇晃,沉闷水声从漆黑尽头传来,有人向此处逃亡,是殉道者幸存的成员。
执政官的私军抬起枪口,立即警戒,神情严肃。
情势刻不容缓,邮差大步穿过人群来到最前方,他看向傅闻安道:“愿你信守承诺。”
“自然。”
傅闻安颔首。
邮差前进,围拢在通道口的私军后撤,让出一大片空旷区域。灯光拉长对方的影子,茕茕孑立,细长尖锐。
脚步声凌乱,逼近出口,邮差看清了那群人的面容。
走投无路的殉道者们衣着凌乱狼狈,沥着血水的衣袖紧贴皮肤,被水浸没的绷带从伤口处掉落。他们三两搀扶,相互依偎,警惕恐慌,草木皆兵。
死水一般的眼睛在抬向邮差的一刹亮起,又在看清他身后的私军时沉寂,转而露出更为苍白的绝望。
“邮差,您为什么站在敌人那边?”
有人颤抖地质问。
“您也像银一样投降了吗?”
“你要拦我们吗?”
“为什么子爵从没告诉过我们这里会出现大水!”
一名歇斯底里的战士吼道,被黑面巾罩住的面部只露出一双眼睛,血丝遍布。
“子爵说只要我们拦住执政官的军队,他就有办法赢,可他的底牌是摧毁堡垒让大水降下淹没所有人!”
男人魁梧的身躯筛糠般摇晃,他捂着脸,躯体颤动,怨恨从指缝中流出来。
“我的兄弟、我的战友全都死在下面了!这就是你们说的胜利,你们想要的自由,你们鼓吹的美好未来是拿我们的命来填,靠我们这群蝼蚁的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