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把头低下!”
一个士兵用枪口狠狠扎了下陈石的肩膀,恶声喝道,待对方低下头,他又疑惑地朝头顶的通风网看去,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子爵!对方兵分两路从南北通道逃走了!”
地下一层交火区,狭窄通道几乎被血填满,落脚时军靴带起淅淅沥沥的液体,又在疾行中跨过一具具敌我交错的尸体。
侦察兵跑得满脸通红,捂着手臂上不住流血的枪口大声道。
子爵将插在一名私军胸口的刺刀用力一捅,血肉被劈开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他使劲转动刺刀,在对方的痉挛终于停止、嗓间呻吟彻底归于死寂后,扫兴地把刺刀拔出。
血珠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刀体往下滑,一开始简直是一条线,后来一滴滴砸在地面,随着移动的方向遥相串联。
“一队跟着我,二队跟着邮差,追到那群残兵败将死光为止。”
子爵回头,冷冰冰地看向邮差。
邮差的衣服没有任何血点,身为情报中枢的他只有在不得已时才会参与战斗,他就像与这场血腥宴会格格不入的贵客,着装干净体面,表情寡淡,看不出喜怒,只顺从地行走在子爵的监视之下。
“邮差,你会做好的吧?”
子爵的话比起询问,更像是命令。
“我会的。”
邮差叹了一口气,从腰侧拿出手枪,在子爵的面前上膛。
“那边交给你了。”
子爵指向通道的另一边。
他注视着邮差带人离开,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几秒钟后,他扔掉刺刀,从身边最近的枪套里抽出一把满弹的手枪。
“你们去追。”
子爵吩咐完,当即大步离开。
他保持着不会被发现的距离尾随邮差一行,一路上没有任何异样,邮差看起来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就连路线都是在出发前子爵亲自确认过的,从不过线,安安分分。
子爵脸色怪异,本就阴戾的面孔登时变得扭曲可怖,他定定地注视着邮差一行人遇上逃兵,双方在走廊里互相射击,流弹不断收割生命。
在某一时刻,战况因对方的自杀行动变得焦灼起来,眼见突围不成的私军开始自爆式袭击,邮差这边隐有溃败之势。有人身上挂着炸弹朝邮差冲去,子爵心里一惊,直接抬手开枪击毙,岂料炸弹提前爆炸,周围半数人全被轰飞。
墙塌了大半,到处都是痛呼的人,子爵躲开飞溅的瓦砾,朝爆炸中心一看,靠得太近的全都成了面目模糊难辨的血人,一时间恍若地狱。
“邮差?”
子爵再无法作壁上观,他幡然醒悟过来,又宛如被激怒的蟒蛇般紧紧用手指绞缠着手中的枪,因过分的怒意而呼吸困难,耳边响起无数呻吟与叫喊,没一个能与他记忆中的邮差重合。
他开始无差别地射杀,以平心头轰隆作响的愤怒。
邮差约定的地点是一个隐蔽的更衣间,位置四通八达方便逃跑适合开战,这种贴心的布置足以体现邮差对此次私下谈话的重视……如果对方不是带着满脸血来的就更好了。
谢敏打量着邮差如今的狼狈模样,坐在矮柜上的男人一蹙眉,颇为嫌弃地撅着嘴。
邮差的外套丢了,只剩罩着防弹衣的白色衬衫,身量符合一般健康alpha的医学标准,看起来威胁性不大,如果忽略掉脸上的血,好好拾掇一下转头就是在幼儿园教小朋友唱儿歌的亲切男老师。
“我说,你好歹整理一下仪表再来见我,不要搞得我们像非法杀人组织接头一样。”
饶是谢敏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仍是对眼前过强的冲击性画面有些接受不良,或许在他的印象里邮差不是如此直白暴露在肮脏环境里的人。
他下意识把头往后靠,试图用拉开距离来逃避,却撞在傅闻安的腹肌上。
他仰头朝身后的傅闻安看了一眼,对方脸色冷漠,由于角度和神态问题,垂眼时衬得他眼型狭长,目光锋利,令人有种与其对视会被彻底看透的毛骨悚然感。
谢敏闭上眼,用后脑勺蹭了蹭对方的掌心,短暂地游离了一会,视线又回到邮差身上。
他扔了个手帕给邮差,邮差也不拒绝,抬手认真擦干净脸上的血,没有解释的意思,期间目光在谢敏和傅闻安身上不断扫动,神情复杂,还有点感慨与怅然。
他乔装外卖员与银进行情报交换的那次,果然没有看走眼。
正常alpha身上怎么会有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
“我们什么时候不是非法杀人组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