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额角一跳,咬牙切齿地笑了下。“既然如此,我却之不恭。”
气氛降至冰点,隐隐流动着令人血脉凝滞的肃杀气氛,谢敏用手指触着姜琪的脸,直到对方在昏厥中艰难地睁开眼。
“你见过他吗?”
谢敏用气音道。
姜琪的眼睛微微睁大,意识涣散的瞳孔迸出少许亮光,又很快沉寂下去,她没力气转动头颅,只得微微嗡动嘴唇。
谢敏揉了揉姜琪沾满血液的头发,心下了然,再抬眼时已一片冷酷。
他解开立领最上方的扣子,将颈项间戴着的传输器取出,中途碰到邮标项链的圆角,他神色微微一凝,将项链塞进里衣,确保它不会在接下来的混战中掉出来。
子爵也拿出一个黑匣子,里面装着传感器,他将连着电池的电线捞出来,大大方方坦给谢敏看。
双方都拿着足以掌握对方命脉的东西,遥遥对峙地举在空中,一目了然,毫无遮掩。
“同时倒数三秒,一起毁掉手中的东西,可以吧?”
子爵道。
谢敏点了点头。
“三。”
“三。”
他们同时出声,两重倒数声在一起,在落针可闻的宴会厅中回响。
“二。”
“二。”
子爵向身后的亲兵做了个全力射击的手势,离他最近的一人走到他侧方,将匕首对准他颈项上的定时炸弹。
谢敏将启动器捏在手里,手枪对准箱子最边缘的铜钉,手背青筋如巍峨山峦般隆起,在薄薄的皮肤上蛰伏着。
“一!”
“一。”
仿佛最盛大荒诞的血腥表演拉开帷幕,随着齐齐的一声号令,周身死水般氛围登时炸开,各种复杂的声响在一瞬交错摩擦。
谢敏率先开枪,封闭并不牢固的铜钉被子弹轰飞,他一脚踩在箱盖边缘,手掌攥拳,连着枪柄向下重击,将卡在姜琪脖子上的木板砸出一个瘪。
他的掌根因过强的捶击力被断裂的木屑划伤,蜿蜒的血口出现在掌纹根部,但他管不了那么多。
透过被砸烂的顶盖,谢敏看见了箱内的情况。
密密麻麻的刀片切割着姜琪的防弹衣,重点防护的内脏与心口没有创伤,但血淋淋的倒钩扎进四肢。坏肉糜烂,与碎布弹片搅在一起,有的创伤过深,露出惨白赤裸的骨片。
谢敏咬紧牙关,一手扶住姜琪还算完好的左肩,将所有重量都接到自己手上。然而瞬间,开裂的箱子发出“滴”的一声,斩首的刀轮从缝隙中探出利齿,滚动着向姜琪的脖子绞去!
是被动触发装置!
谢敏瞳孔一缩,当即用右脚军靴的鞋跟抵住前侧刀轮,枪管卡住后侧刀轮,金属与金属之间的绞杀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脖颈筋脉因施力而暴起,瘦削的躯体爆发出难以估量的巨大力道,随着咔嚓一声,箱子裂开,竟是被谢敏徒手拆成了两半。
轰隆!
谢敏一脚将半个箱体踹飞,落地时右脚鞋跟不平,是在最后关头被刀轮整个削掉了。他将姜琪护在身后,整个流程说起来长,实际发生不过电光石火,眨眼之间的事。
他将剩下的半边箱子横在身前做掩护,手枪枪口从缝隙中探出,瞄准子爵。
另一边,子爵躲在人群之中防止谢敏暴起狙杀,身边的亲兵用匕首挑掉他脖颈上的爆炸引线,细长胶皮被抽出,环状炸弹彻底卸下。
子爵猛地松了一口气,转而手臂前伸,如铡刀般有力地斩下:“开枪!”
话音一落,一切景象如电影慢放镜头般在谢敏眼珠中呈现,清晰全面,所有动作都变得有迹可循。谢敏如盯住空中胡乱扑腾的蚊蝇的蟾,视线随那被解下抛飞的环状炸弹移动,他抬起手枪,瞬间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