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这一巴掌起效了。
黑枭悠悠转醒,眼皮睁动艰难地反复要直接翻过去,谢敏掐着他的下颌,抬起,逼他直视自己。副官的眼珠子还有几分不清明,直到彻底看清他,才一个激灵。
“醒了?”
谢敏一哂,倚在黑枭面前的木箱子上,冷脸垂眼盯他。
他面容比例正好,算得上俊朗,但不笑时眼角和嘴角微微下撇,无端生出一股威严和冷酷。尤其他垂眸看人时,眼底的郁色更甚,像淬了冰碴的深渊。
黑枭的瞳孔一缩,重重呼吸两下,点了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醒的?”
谢敏又道。
黑枭僵了一下,那段自家长官的对话又冲入脑海,瞬间荡平了所有疑惑和茫然。
聪明如他,一下就理顺了前因后果,同时,他喉结艰涩地滚了一下,不太顺滑,仿佛卡住了。
怪不得他在接傅闻安时,谢敏也在家里。怪不得在车上,他似乎总闻到若有若无的银桂信息素。
所以……
黑枭联想到“标记”两个字,一种比洪水冲垮诺亚方舟顺便把人类火种都冲到外太空更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好在,顶级参谋的脑子是不会被区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恐怖八卦冲垮,他对谢敏张了张嘴。
“好像是从标……”
黑枭的舌头打卷了,拒绝说出后半个字。
好吧,他还是有点头晕目眩。黑枭悲愤地想。
谢敏沉默了,他重重倚回箱子上,阴晴不定地瞧着黑枭的脸。良久,他从腰间摸出刚刚被擦拭干净的匕首。
血色刀锋沉静而锐利,如蛰伏在掌心中的凶兽,一下一下,拍击着手掌,掠过一条长长的银线,最后将杀意尽数汇入谢敏的眸子。
不知怎的,黑枭的脖子隐隐作痛起来,他努力挺直脊背,看向谢敏的目光里却是满满的胆寒。
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杀意,锐利笔直,直戳心口,如冷酷的蛇四下游走,全方面镇压而来。
谢敏站了起来,那种压迫感更为强烈。
几息之间,谢敏已经到了黑枭面前,他沉如月下水塘的眸子泛着一丝冷光,让黝黑的瞳孔看上去藏着一条细线,如地表无缘故断裂的豁口。
“关于这件事,装作不知道,听明白了吗?”
谢敏的声音如金石相击,透着一抹清透的寒意。
黑枭的喉结又是一滚,颈线绷到最直,几乎要断裂开来。他的眼瞳发直,仿佛要溺死在谢敏的恐吓中。
眼前这个人与平时所见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他突然像融化在夜色中的傀儡,苍白皮肤如月影般飘渺,溢满浓墨冷霜的眼眸微微一抬,整个人像一把出鞘饮血的锋刃,从上到下透着杀意和决然。
黑枭恍然一瞬,才发觉平时见到的或嗔怒或狡猾的青年唇畔常有的笑意,似乎已经消失了。
仿佛天生就不曾有。
“我明白。”
黑枭努力克制住话音的抖动。
谢敏眯起眼,笑了一下,笑意很冷,但紧接着还是在对方头顶拍了拍。
匕首倏然回鞘,杀意顷刻散了。
“真是通情达理的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