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是没有人味儿在里面,哪怕一点点。
&esp;&esp;丛烈回想起自己给母亲办丧事的时候,从头到尾没人施以援手,每一张单据每一个证明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亲手签的。
&esp;&esp;他曾经想过要是有一个人替他承受这个过程,或许现实就不会那么坚硬直白。
&esp;&esp;但当他听见了自己要替云集做这件事的时候,某种残忍就好像一柄调转尖锋的匕首,无声地没入丛烈的胸膛。
&esp;&esp;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让丛烈重新看清胡同里的景象。
&esp;&esp;他疼得一哆嗦,却没把云集放下。
&esp;&esp;丛烈看见了云家的车载着云世初父子走了,甩甩头驱走脑海里的荒唐念头。
&esp;&esp;“你怎么咬人呢!”丛烈在云集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万一摔了你呢!”
&esp;&esp;胳膊上火辣辣的疼,有温热的液体逐渐漫开。
&esp;&esp;丛烈低低骂了一声,“牙口这么好,你干脆咬死我算了。”
&esp;&esp;结果肩膀上的安静反倒让他站定了。
&esp;&esp;丛烈僵了半秒,把云集从肩膀上放了下来。
&esp;&esp;他低着头,用拇指小心擦过云集的眼角,“怎么了?不舒服?”
&esp;&esp;云集别开脸,用力打开他的手,“滚。”
&esp;&esp;却掩不住脸上的濡湿。
&esp;&esp;丛烈没见过云集哭,手忙脚乱地给他擦脸,“哪儿难受?我硌着你肚子了?还是心脏不舒服?”
&esp;&esp;前一世的悲伤绝望,这一世的疲惫挣扎,都在这个昏暗安静的胡同里成倍地放大,好像每一条砖缝里都嵌着沉重的前路迷茫。
&esp;&esp;云集知道未来要怎么做。
&esp;&esp;每一步棋每一个转折点,他都一清二楚。
&esp;&esp;他其实并不那么担心自己会有山穷水尽的那一天。
&esp;&esp;但他就是矛盾地迷茫,迷茫自己重活之后,重振事业,获得认可,再成为万众艳羡的焦点,就是好的吗?就是成功了吗?
&esp;&esp;他甚至很明白这种迷茫是非常短暂的。
&esp;&esp;只要到一个开阔的、有光的、有人声的环境里,他就能重新振作起来。
&esp;&esp;他下意识地站得笔直,在黑暗中堪称从容,“你先走吧,我处理一点事儿,等会儿自己回去。”
&esp;&esp;云集不想在丛烈面前流露出任何形式的脆弱。
&esp;&esp;他希望丛烈快走。
&esp;&esp;云世初的眼神、张智的酒、所有那些若有若无的指指点点,原本是他以为不在意的,却在趁夜攻击他,把他埋没在过多的失望和困顿里。
&esp;&esp;他的影子落在砖墙上,像是一张绷到极致的弓。
&esp;&esp;仿佛再稍稍一拉,他就能轻松绷断。
&esp;&esp;丛烈的手搭在他背上,“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esp;&esp;“你有什么错?”云集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不是所有的占有都叫做爱,你不爱不被占有不拒绝也不接受,你有什么错!!”
&esp;&esp;其实丛烈不是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心口就像针扎似的疼。
&esp;&esp;他小心翼翼地把云集往怀里拢,“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来。我刚刚看你太累了,才想把你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