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丛烈单手撑着膝盖,手指按在酸胀的眼睛上。
&esp;&esp;云集说的那些话很清楚,他也都听明白了。
&esp;&esp;那就是不带任何转圜余地的了断。
&esp;&esp;不管换成是谁跟他说这个话,哪怕c是另一个人,跟丛烈说了这样的话,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走了。
&esp;&esp;丛烈活了二十二年,就为他母亲服过一次软。
&esp;&esp;从那往后他就记住了,没人配让他服软。
&esp;&esp;但是云集不一样。
&esp;&esp;丛烈说不上来是哪不一样。
&esp;&esp;好像就因为他是云集。
&esp;&esp;昨晚他看见云集虚弱又倔强地昂着头说如果他不走就自己走,胸口里就跟压了石头一样闷。
&esp;&esp;而且他还不敢跟他硬顶,只能抓着工作关系死死不放。
&esp;&esp;刚才云集说要去洗碗,他感觉那几个最平常不过的字就跟刀子似的剜进他心里。
&esp;&esp;云集跟他分得那么清,站都站不起来,却甚至不主动喊他扶一把,还要自己去洗碗。
&esp;&esp;他隐约想起来有一回云集说自己胃不舒服,希望他陪着去医院。
&esp;&esp;当时他在写歌,其实脑子里想的也不是歌,是昨天晚上一身酒气醉醺醺的云集。
&esp;&esp;他捞着自己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在自豪什么,“丛烈,我!一个人!他们全趴下了!全都不行!”
&esp;&esp;他知道云集第二天又出去应酬了,就好像完全不记得前一天晚上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的场景。
&esp;&esp;所以丛烈当时觉得他胃疼很正常,稍微疼一疼或许还能长点记性。
&esp;&esp;云集出了门之后,他就在后面跟着,在就诊室门口等着,听见医生跟他说要做什么检查,又跟着一路做了检查,最后远远地看着他排队拿了药。
&esp;&esp;那次也碰见歌迷了,丛烈怕云集发现自己,拉下帽子直接走了。
&esp;&esp;想到这里,丛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esp;&esp;他自己的别墅那边确实有个写歌的房间,但云集过来的时候他不会在家里写歌。
&esp;&esp;而且云集喝醉了酒的时候,也不会在他家留宿。
&esp;&esp;那为什么自己会有云集半夜吐酒的记忆呢?
&esp;&esp;像是摸到了一根绳子,丛烈又顺着记忆回溯。
&esp;&esp;左右翻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他总觉得无名指上曾经被套上过戒指。
&esp;&esp;好像还有一次很严重的演唱会事故,他从舞台上跌落了,救护车的声音就在耳边,“伤者丧失意识!血压降低!血压低于——”
&esp;&esp;很短暂,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esp;&esp;“嗯……”床上的人挣动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适。
&esp;&esp;丛烈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俯身查看云集,“怎么了?”
&esp;&esp;云集又出了一头汗,右手死死按着上腹,咬着牙往枕头里蹭。
&esp;&esp;“胃不舒服?”丛烈一条腿压上床,着急地躬下腰捂住他的上腹,“云集?”
&esp;&esp;“疼……”云集轻声哼了一句,身子越蜷越紧。
&esp;&esp;丛烈一只手给他轻轻顺着背,一只手按住他的上腹慢慢揉,“松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