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美华偷跑去上大学以后,林老根家自认倒霉,但没打算去找她回来。一个大学生儿媳妇,找回来了要是心思不在家里,有什么用?还不是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再一个,蒋美华把家里的钱都卷走了,有心想去找她也没路费啊。所幸林家有了后,不在乎这么个又懒又馋还心思贼多的媳妇,干脆当她死了。
刘继红却见不得蒋美华这么潇洒,两人当年是同一批的下乡知青,如今一个考上了海城的大学,扔掉乡下的傻男人和拖油瓶儿子,潇洒地当大学生去了。毕业后肯定留在城里当工人;另一个仍然得留在乡下种地,换谁谁甘心啊?于是匿名给蒋美华的学校写了封举报信。
说来也巧,那学校的校长是新上任的,老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不正愁没人给他递火折子呢,就收到了这么一封信。大手一挥,要求严查彻惩。蒋美华当然不认了,学校就派人到公社落实。
林老根家正愁没机会整一整这狼心狗肺的小婊砸,有这么个好机会找上门,还能饶过她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了一通她的罪状,证实她的确抛家弃子、还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学校得知后,二话不说把蒋美华给开除了。而且是入了档的,据说以后不管考哪个学校都不给读。啧啧啧!”
原来如此。盈芳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好奇地问:“你又怎么知道是刘继红写的匿名信?万一是别人呢?”
“我本来也不晓得的,这不上个月去沿江公社买鱼,日头晒的我有些发痧,半路闹起肚子疼,实在忍不住找了个树丛钻进去方便,不想听到了蒋美华和刘继红两个闹架。你骂我、我骂你的,真相全被我知道了。”冯美芹有些小嘚瑟地说。
“对了,我还听蒋美华哭着质问刘继红,说知青马上就能回城了,她何苦这么害她……真的假的?知青可以回家了?再不用留在乡下了?”
盈芳隐约有听说这个消息,只是中央还没有下明确通知,大伙儿即便有这个猜测,也不敢拍胸脯肯定。
“唉,要是真能回去,咱们公社一下要走掉不少人呢。那么多拖家带口的……对了,结了婚的能把媳妇儿、孩子接走吗?接不走那岂不是要两地分居了?啧!”
盈芳努了努嘴:“等政策下来就知道了。”
冯美芹砸吧了一下嘴,还想再唠几句八卦,忽听人群一阵欢呼,抬头一瞧,乐了,拽了拽盈芳的衣摆:“快坐好快坐好!比赛要开始了!”
盈芳:“……”到底谁扯着我唠这些八卦的?
在座的社员们,不少还是头一次看电视,激动的哟!前一刻还嗑着瓜子侃大山侃得唾沫横飞,下一秒立马全神贯注地盯着小小屏幕,眼都不带眨一下。就怕一个眨眼漏掉了精彩镜头。
终于等到阳阳参加的一百米短跑赛,镜头在跑道前做着各种热身准备的运动小将们身上一扫而过,扫到阳阳时,晒谷场上沸腾了。
“哎哟我们的运动健将出来了!”
“咋只给看这么一小会儿?回来回来啊!拍那些黑秋秋的丑小子干啥!拍我们阳阳啊!瞧阳阳多俊多白!”
“噗——”盈芳呛了口水。这么小个电视机,这么多人头挤一块儿,还能一眼看出宝贝蛋白不白、俊不俊,大伙儿都说人才。
向二婶眼睛盯着屏幕说:“笑啥?阳阳哪里不白吗?跟那些个黑炭头一比,白的跟奶油小生似的。”
其他人纷纷呼应:“没错!我看来看去,这些人没一个有阳阳白俊!”
“也没阳阳好看!”
“更没阳阳跑得快!”
“对!没错!”
“……”
盈芳抽了一下嘴,想不通他们的信心到底哪儿来的?好像并没有和他们说过,阳阳在体校的具体表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