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隔壁大宅,盈芳情绪有些低落。
姜心柔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老大爷一家知道房子成了自家老爷子的退休居所?心里不舒服怪罪闺女了?
“不是。”盈芳摇摇头,把事儿一说。
姜心柔一听也气得不行:“居然有这么蛮不讲理的人?踹了人还有理了?哪个说的成分差就能随意挨打挨骂?乖囡,这事儿你别管,回头让你爸出面,保管把那家伙教训得服服帖帖的,并让他乖乖把医药费掏出来。”
盈芳本来就打算找亲爹帮忙,亲娘这一说说到了她心坎上,用力点头:“好。”
姜心柔高涨的气一下瘪了,拿手指戳戳闺女的额,笑骂了句:“你是不是就等着妈说这一句哪!”
盈芳嘿嘿吐了吐舌:“说明咱娘俩连心嘛!不过就算妈不说,我也打算找爸和爷爷商量的。”
“小妮子嘴巴倒越来越甜。”姜心柔嘴上哼哼,眉眼却高兴得弯成一条缝。闺女说和她心连心耶!还有比这更熨帖的话么?
吐了一会儿槽,心情平和不少。一看时间八点了,抓紧时间去邮局。
邮局结实的铁栅栏里噼里啪啦打算盘核账的正是以前和盈芳有过几次交易的李四婶。
看到盈芳,李四婶意外又开心:
“哎呀大妹子好久没看到你了!这是你的娃吗?”
“啥?三个都是?哎哟喂大妹子你真牛诶!一生生仨,还子女双全……”
“话说这么久没见你来邮局,一直都在家带娃呢?婶子怪想你的咧!”
其实是想念盈芳的野鸡蛋和时不时的山鸡、野兔肉了。
盈芳笑着答:“是很久没见了,四婶儿还是这么年轻有干劲。”
李四婶被哄得心花怒放,麻利地给她称重、开票、打包最后还主动抹掉两分钱零头。
“大妹子,不知你家现在有没有多余的鸡蛋……”
临了,李四婶到底没忍住,拉过盈芳到一旁咬耳朵。
盈芳从包袱里拿出一小刀咸肉和两枚咸鸭蛋,含着歉意说:“婶子,这趟来您也看到了,我抱着、背着邮寄的东西,实在腾不出手拿太多,这咸肉是野猪肉腌的,鸭蛋是我家养的,您带回家尝个鲜。下回我让我爹给您捎些新鲜的肉蛋来。”
李四婶喜不自胜,
“那感情好!咱们仍旧照上回那样?这回我攒了好些鱼票、工业券,放心,有限期到年底呢,够你慢慢花。”
“好嘞!谢谢婶子!”盈芳道过谢,心里有了底。
她爹和小李明后天进山,别的野味不见得能打到,但有小金在,山鸡、野兔肯定会给他们“送”一些的,再添些鸡蛋给李四婶送来,换些鱼票给家里称些江鲜回去。
六月,是江里黄蚬最鲜美的时节。做法也简单,搁点葱姜蒜清蒸,或是剥肉炒蛋,或是和小白菜煮汤,简简单单一道菜,却鲜得人想要一吃再吃。
盈芳前年才穿来,恰恰错过黄蚬上市的时节;去年这个时候在省城随军,那边的菜场,运气好倒是能遇上海里的蛤蜊,却见不到黄蚬这类江贝。
今年要是有幸弄到鱼票,她打算称上两斤黄蚬,让家人都尝尝雁栖江的特色美味。
邮局出来,日头已经升高了,盈芳打消了走着去火车站的念头,而是领着娘亲和福嫂去了收购站。
收购站的老会计是个和善的,盈芳偷偷塞了包菌菇干给他,说是来称点旧报纸、找些旧家什,可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抱着娃不方便,想让娘亲和福嫂带着三胞胎在收购站等她,她一会儿就来。
老会计二话不说答应了,让伙计从隔壁屋搬来一张长条桌,让姜心柔她们把三个孩子放桌上睡,这样她们还能甩甩胳膊松快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