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说真是看不出来啊,要是没看过那文件,怎么都想不到,当年老三闺女失踪的事,竟是这个菩萨相貌的女人一手策划的。
萧老爷子让警卫员去书房取来自己的老花镜,拿起小儿子甩来的文件看了起来,本来还想问一句小儿媳妇怎么没一起来,蓦地,老爷子神色一肃,老花眼犀利地眯了起来。
祝美娣心知这文件内容肯定和自己有关,而且没准就是姚木透露的消息,心头一窒。
该死的!那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这下可把她害惨了。早知还不如问舅舅借几个人。原想着当地人在当地应该比较好办事,谁料坑死她了。
文件其实就两份供词,一份来自姚木,一份来自被祝美娣灭口的杜建雄。
最底下附了一份当年舒建军俩口子收养盈芳的证明和雁栖公社书记等知情村民出具的联名证词。
前前后后串联起来,真相再清楚不过。
“孽障!”老爷子气得胸闷气短,指着祝美娣说不出话。
祝美娣心里转了无数个弯。
心忖老杜死了,死无对证,姚木那边也不知道事情成没成,不过就算没成,她也可以说是诬陷。毕竟姚木当年没见过自己,和他接头的自始至终都是哑巴姜。哑巴姜早就死得不能更透了。所以,只要自己坚持不承认,他们又能奈她何?
于是佯装无辜地想要上前给老爷子顺气:“爸你怎么了?三弟也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明知爸才从承德回来,人还没缓过劲,还故意……”
“老大媳妇。”老爷子打断她的东拉西扯的话,喘了口粗气问:“你老实和我说,当年小三的闺女无故失踪,你知不知情?”
“爸!”萧延武听不下去了,“什么知不知情,那就是她干的!事到如今,证据都摆桌上了,你还替那贱婆娘说话!”
“你闭嘴!”萧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你说是真相就是真相了?就不兴我多问几句?你大嫂的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就算……这件事真和她有关,肯定也有什么内情,你就不能听她好好说!”
“砰——”萧延武愤怒地把茶杯摔了,双眼充血地瞪着老爷子,“老头子!我今儿把话撂这儿,我闺女三岁,差点被这个婆娘雇的人杀害,要不是花钱买来的凶手良心没有完全泯灭,我闺女已经死了十六年了!十六年啊!长眠地下我们这些人却浑然不知,一个个被蒙在鼓里,以为她是被拍花子拐走的,以为她被骗去了哪个山旮旯……却不知道真正的凶手就在身边。祝美娣,别以为你是老大的媳妇,这笔账就能囫囵混过去。我萧延武,生平最恨你这种人,军人在前方为国为家排忧解难,你特么可着劲地伤害军人子嗣……”
“小三。”萧老爷子打断道,“你先冷静冷静。我没说这件事不追究,但我总得搞清楚。你不能听了外人几句话,就把自己人当仇人。老二,你把小三带下去。”
“带哪儿去?老子哪儿都不去!”萧延武梗着脖子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往老爷子跟前一坐,冷冷说道,“你问啊,不是说有话问她么,我看她能辩出什么花儿来!”
萧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到底没再继续撵他。
事实上,他此刻的心很不平静。
嘴上说相信大儿媳妇的为人——绝对不是能做出这等丧良心的事的人。
但同时,他更相信自己的儿子,尤其是小儿子,性格粗中有细,绝对不是那种触摸到一点表皮,就梗着脖子、扯着嗓子拍板硬说证据在此的人。
今儿敢冲着他撂这样的话,想必已经深入、彻底地调查过了。甚至敢说,这文件上的每一句证词,都是他亲自提审、问询得来的,绝无半句虚假。
正因如此,他才更不敢相信。
老大媳妇真的做了那等丧尽天良的事?
老爷子将目光缓缓地投向大儿媳妇。
祝美娣心里百转千回。恨死了多事的大侄子,没事找什么金锁。不找金锁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家里人都快淡忘了,她们娘俩也在萧家站稳了脚跟,只要丈夫再争口气,今年一鼓作气拿下上将的肩章,等老爷子百年后,萧家可不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不管是老爷子百年后的遗物,还是死老太婆生前藏着掖着、死后至今都不肯拿出来分的宝箱,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