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剪了短发,那副蝴蝶耳钉衬得她更加眉眼如画。
明明他是四处征战的王者,而她不过是一粒微尘模样的小女子。
可现在,他目光温柔,气息沉厚,像个渴望安定日子的普通男人,而她却一派决然出征,视死如归的模样。
在相隔两米的地方,晚翎站定脚步,目光平静地望着他。
她问他,“宫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在她心里,她已经不再是他豢养的小兽了,他们也不再有那纸婚姻契约。
她现在是为他卖命的机器,他不必再投入一丝感情,她也不必再心怀愧疚,她拿命去买断他所有的付出,这交易很公平。
两个月下来,她沉淀下了所有情愫。
至于宫慕深怎么想,她不知道,因为他静漠如雪,让人分不清喜怒,也看不出他到底是爱还是恨。
一身雪白的修禅服,将他所有的情感都雪藏起来了,在她面前,他依旧像一位高深玄妙的神。
两人之间,再没有两月前那夜的剑拔弩张,平静得仿佛是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
许久之后,宫慕深终于抬起脚步,一步一步走近。
十年间,这是第一次他主动走近她,而不是命令她走过来。
当他在她面前站定,晚翎微微地垂下了头,她依旧不敢直视他。
在他面前低头,是她的习惯。
宫慕深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抬手摘掉了她的蝴蝶耳钉。
这是过去十年里,他在她身上打下的专属烙印,也是他掌控她行踪的方式,今日他亲手去除了。
晚翎忽感诧异,抬眸看他。
她以为以他霸道的性子,就算她死后,他也要将这对耳钉与她葬在一处的,哪怕只剩一缕魂,他也要掌控她。
而现在,他亲手为她摘掉了他给她戴上的枷锁。
宫慕深依旧古井无波。
他平静的眸底,倒映着她的模样,确切地说是宫俪的脸,一张普普通通的女孩脸。
犹记得这副假面,是他为她做的。
他说,“既然今天你是去为我拚命的,我应该为你解除所有枷锁,以让你全力以赴。”
晚翎心底燃起的感激之火,瞬间又熄灭,原来他这么做,不是为了给她自由,而是为了她更好地为他卖命。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低眉不语。
宫慕深将蝴蝶耳钉紧紧地攥在掌心里,“晚翎,当你离开这里,走进格斗场,很可能再没机会与我说话。
现在我给你机会,有什么遗言此刻说出来,我尽量满足你。”
晚翎想了好一会儿。
她其实有很多遗言,因为在这世上,她有一个女儿,她有很多很多话想对女儿说。
但对宫慕深,她的遗言只有一句话,“宫先生,我走后,请您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