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略显苍白,仿佛很虚弱,看来这一年来,她过得不算好。
忽而很心疼,在她安葬晚驰最绝望的时候,他未能去到她的身边,给她以最强大的支撑。
那个时候,她一定觉得很孤独。
不论怎样,她终于回家了,他的心也终于安定了。
于是,他微笑着伸出右手,向着她摊开掌心,他暖声道,“欢迎你回家,我的女孩。”
晚翎望着他向她伸出的宽厚的手掌,没有前进一步。
她已经不是他的女孩了。
倘若不曾有过湛司域,她此刻的选择必是走过去,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任由他牵着她去哪里。
她这辈子就交待给他了。
不论他们之间是否有爱,她都要给他生孩子,做他羽翼之下,不问世事的闲静之花。
可是现在,他的手她是万不能牵了。
在他面前,她是罪人。
于是,她跪了下来。
绯色霞光里,她跪在大片的扶桑花之间,气息薄弱如蝉翼。
长发之间,她面如雪玉,冷寂无声,如扇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她单薄的身体像一片安然飘落的雪,心里却瞬间山洪海啸,所有过往的回忆都汹涌地划过脑海。
她欠他太多。
宫慕深的笑容僵在脸上,落在半空的手,也不知道要怎么收回。
他和她之间,向来都是安静的,不像正常恋人那样柔情蜜意,热情如火。
在此见面之前,他也从来没有奢望过,她会像小鸟一样扑进他的怀里。
但至少,他以为她会有强烈的归属感,愿意把手放在他的掌心,愿意把后半生都交付给他。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跪下来,且观察她的表情,明显是一种负罪态。
她做了什么,以至让她在他面前如此?
或者,她要向他请求什么,他很难做到的事情?
一瞬之间,宫慕深想到了很多可能,但唯一没有想到,她会丢了完璧之身。
因为他从来都信任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背叛他们之间的契约。
许久之后,他轻声问她,“怎么了?”
晚翎的睫毛未语先颤,“对不起,宫先生,”她压抑着声线道,“我触犯了我们之间的契约,此次回来便是领罪的。”
宫慕深倏尔蹙眉,契约里有很多条,但其实他只想要她遵守一条就可以,那就是把自己完整地留给他。
而他,又是坚信她不会还他残缺的自己的。
所以她就算触犯了契约条款,他也不在意的。
于是,他微微地笑了,“看来从前我给你的错觉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