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我是怕小承宇——”宛兰情急,脸上汗珠在油灯下竟然反了光。她又连忙理智的呼吸几口气,换了个解释,“我是担心大夫人又会对我们不利。我只是想看看地契,上面——上面有没有——那个——那个纰漏,不给她可趁之机。”
蒋堂连打着哈欠,“多虑啦。她才没有那么聪明咧。就算发现了,还有你来解救嘛。我相信你的聪明才智。好困啊——睡吧。”
“可是——可是地契——”宛兰急了,摇晃着他,心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哎呀,莫推莫推。”蒋堂翻了个身子,不耐烦的打发道:“在我娘房间里,她今早拿去看看了。”
“哦——”宛兰松开了手,先放下了心。不禁觉得有点冷,才发觉背后起了一层的汗,沾湿了衣裳。
“对了,我还没洗脚呢。”蒋堂对着宛兰说道:“夫人,端水过来。”
宛兰点点头,去屋外拿盆子。她看看这夜空,怎么看都觉得像一个黑袋子,将她包了个严严实实的,脱困不得。她又擦擦脸上的汗,一阵风吹过,她开始打起了抖。
在一个多时辰之前,她还在那个古怪的小屋里,大夫人正端着茶慢慢品着,小承宇在三娘手上微微的啜泣着。她很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你给我去府上拿来两块地契——绥定和徐闻的船厂地契。交给我之后,你就得走的远远的。孩子我便交还给蒋府。”
宛兰怒道,却说不出话:“你!”
大夫人倒了一杯茶,看看里面,又坐直身子,油灯的光亮不足以将其照亮,连脸都是模模糊糊的。“不然的话,我很乐意,让你今晚就见不到孩子,以后——你也永远见不到!”
迫于压力,她咬着牙点点头,“我可以答应你。孩子如果有了什么闪失,我跟你拼命。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将地契拿给了你,然后我就离开蒋府走的远远的,那孩子呢?”
“自然还给蒋府。”大夫人微微笑道:“相信我。”
宛兰不禁一身鸡皮疙瘩,“万一没有呢?”
“你可以让你姐来领孩子。我很有道德的,说还就会还。”大夫人语气透着冰凉,甚至是冰霜般的刺骨,“在这个时候,你是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的。劝你还是聪明点,跟我合作吧。哦对了,蒋府里也有我的人,若你胆敢将我们说的话告诉给府上的人,你的孩子——也就没命了!”
“唉——”又回到这个夜色当中,她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不是个好母亲,连孩子都保护不了,到头来,她还欺骗大家。
她四十五度角仰望着苍穹,试着不流泪,却让泪水流的更多了。
*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宛兰吃到一半,惊讶的说道:“我发现少作了一道菜。我这就去。”不等大家询问,她就急急的离去了。
蒋堂不明所以,指着菜,“很快就要吃完了,还要弄什么?”
宛兰从正厅走出来,往北去了,但她不是要去厨房,而是径直去到二夫人的房间。
她左右滴溜溜的看着,小心的走进去,心脏跳的飞快,关上了门,她不停的拍着胸口,咽了好几遍口水。
果然,偷东西是很辛苦的——精神崩得紧紧的,只要在紧那么一丝一毫就会被崩断成了神经病。要做到像红灵那样从容不迫还能百般狡辩的,起码要偷个上百遍。
她赶紧趁着这段时间,将地契给拿出来。她巡视了这个屋子,有两个房——想必这么重要的东西是在房里吧。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其中一个房,里面布置比较简单,是个书房的样子。左右两边是书架,上面盛放着好些个竹简。再走近里面,是个长长的书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地契的影子。
她搜了一圈,还是没有。便出去到另一间房,便是卧室的样子了。“应该在塌上。”她习惯性的伸手摸向被子,几个硬邦邦的东西。她很兴奋,急忙拿出来,果真是地契啊!
“小承宇有救了。”她心脏不断加速着。想着一晚上,孩子遭受的罪,她已经成夜未眠了,现在多耽误一刻,孩子就多一份危机。大夫人这种道德败坏之人,可不会对孩子好的。
她慌慌张张的将地契藏在身上,走到门边,心脏正“砰砰——”的加速,脸火辣辣的。她又停留一会儿,缓和了心情,缓和了焦虑。打开了门,走出去,“现在就去颜府找她。”
“这不是少夫人吗?你怎么偷东西。”一个壮丁在一旁惊慌的喊道。
“我没……你别乱说……”宛兰心神大乱,急匆匆想走。哪里知道刚刚那一声呼喊得到响应,好些个下人冲了过来。
“少夫人她偷东西。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那个壮丁指着她急切的说道。
那些下人愣了一下,打量了下她又问道:“怎么会?少夫人怎么会偷自家的东西。”
“我看见了,她偷偷摸摸的进去,藏了什么东西。”那个壮丁紧抓着不放,眼神充满了“正义”。
那些下人将宛兰围了起来,半信半疑又态度强硬。她拽着那些地契,“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少夫人,我进来拿东西,怎么会是偷东西呢。”
几个下人趁机夺下那些地契,“那你怎么解释这些东西。”
“还给我——那是——那是娘吩咐我拿的。你们懂什么啊。”宛兰慌了,想要抢回,伸手抓着。可是那些下人抱得紧紧的,她一个弱女子,很难抢到手。
“去见老爷去。让他定夺——”几个下人这般呼喊道。
宛兰心虚,更是急红了眼,“快还给我——我不去,我现在还不能去啊——”伸手朝着地契抓去,几个功夫,终于是趁着他不注意抓伤了他,一得到地契便直往衣服里面塞着,打死都不能再被他们夺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