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若有所思,说道:“第一年免收,这个难度很大啊,武帝到时怪罪,如何是好啊!是你们担当吗?还是我们这些官府担当啊?而且叫这些人只收余粮,似乎不够吧,土地是他们的,打得的粮食也应该归他们,我觉得,粮食交一半总行吧。”
有狐身上的肥油因为愤怒而一抖一抖的,径直冲上去,“陈大人你不能答应啊。抢占属于我们的田地,东方未明你嚣张个屁!你才应该——还我们的田地——还我阿哥的房子——你们这群暴民。”
那些暴民也万分愤怒,数十个人围着有狐噼里啪啦就招呼啦,中间的人叫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陈大人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真是太不像话了,还协商,协商无果就改打人了,暴民就是暴民,没什么可讲的。你们,快给我上!”然后后面官兵齐刷刷的亮出矛头,径直冲向前。
“跟我比人多,做梦!”陈大人最后哈哈笑道,“我已经递交你们种种罪状给武帝了,其后几日就有大兵过来——”
“你无耻!”明王恼羞成怒,一一用刀指着这些地主这些官兵,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一个奇怪的光点引起宛兰的注意,微微抬头,瞧明白了许多,急忙大喊:“有弓箭——快点闪开——”
话音刚落,几个个飞速的箭朝着明王的脑勺飞射过去。
那种电石火光的瞬间,宛兰虽然被束缚着,但担心急切,径直扑在明王身上,两人即刻卧倒下去,而那些飞快的箭也瞬息即到,从头脑上空几个指头的距离一刷而过,犹如霹雳之电,两人还没倒地,箭已经插在地上了,箭尾犹如毒蛇的尾巴一般在微微扭动。
这算是——美人救英雄吗?
两人躺着地上——确切的说是宛兰压在明王身上,由于缓冲,两人的脸贴得只差几厘米。宛兰一下失了神。明王那错愕、彷徨、感激的脸色,像倒映在她眼眸的清水里,又像慢动作一般将每一种神色滞后得淋漓尽致。
“将这些人统统抓起来,负隅顽抗就地杀掉。活捉东方未明,确保蒋府那两人的安全。”一连发布了那么多的命令,那些官兵立马向这些人绞杀、碾压过来。
而明王也迅速爬起来,吩咐那些人赶紧将这两人拉走,如果逃跑了,“连说话的资本都没有。”而那些人也急忙将这两人转移。
回头看去,却见到明王带领那些贫民在跟那些官兵热血反抗,双方伤亡极其惨重,可以说进入胶着状态,这个船厂谁也没有得到,除了那横尸还述说着正在进行的惨烈战局……
*
回到坞堡,两人就被带到之前的黑屋关了起来。
“放我们出去——”蒋堂拍打着门,努力唤起远去的人的注意。
而那人也在几次呼唤之后,还真回来了,怒吼道:“你们这些臭地主的,就为了你们两个,我们死伤了多少弟兄!你们就等着明王回来发落吧!”
走了之后,还不忘威胁道:“你们死定了这回!”
听到这样的威胁,虽然不至于免疫得毫不在乎,但心里依然有些害怕。这是不是就是天生的阶级害怕呢,害怕人民造反,害怕自己的产业不保,更加害怕自己性命不保。
等到安静下来,静得只听到两人呼吸的时候,蒋堂打破了这样的宁静,“你刚才,为什么去救明王?而且还要说那些奇怪的话?”
这算是疑惑,还是质疑。宛兰不知其意,反问道:“那为什么不去救呢?至于那些话,我只是不想看到大家流血牺牲罢了。”
蒋堂对其反应,放佛有些捉摸不透的样子,大为不解,“如果刚才明王真被箭射死了,那我们不就可以逃出去了嘛。而且明王一死,这群暴民就失去了首领,到时候可就更加好的掌控他们了。而且这个船厂也会要回来。”
宛兰略微的吃惊,这一番说辞让人叹为观止,且不说是否正确,但是其强大的分析和阴谋,其高度更是令人无法攀登。但很快又从惊讶转为一丝的悔恨,似乎自己当初那个美人救英雄,真不应该有,明王死了,那么她和蒋堂怎么还会被关起来,哪里还有什么事端。但最后还存着一丝恐惧,那就是对人性的泯灭,是否应该救助自己的敌人,这一点对于人,真的是想都不要想,当然是除之而后快,而单纯的人救人,已经泯灭。
“你在想什么啊当时?”蒋堂似乎略微不满,不停的抱怨道:“你当时怎么还跑过去撞倒明王,结果没有杀了明王,反而让我们又被关在这个黑乎乎的地方,性命难保。真不晓得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今天重要关头就迷糊呢?”
宛兰悻悻的笑着,“是吗,没觉得啊,我只是——有些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王就这么殒命了。”
“啊?”蒋堂万分不相信,然后挪近了身子,“我的夫人啊,你就这么担忧这些暴民啊。你想想我们的船厂就是被他们给霸占的啊,我们还指望收回船厂,将大娘比下去咧。”
宛兰低着头,难为情的说道:“可是——可是明知有危险,如果不去救,我于心不安。”
“行了我的夫人,收起你的同情心吧,对于这些暴民有太多的同情心的话,以后谁害来给我们上工啊。”蒋堂安慰道,“这事还是算了吧,以后可别那么傻,哪怕你什么都不做都好。”
最后两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肚子一阵饥饿感传来,向大脑提出抗议,两人还没说话,肚子就咕咕叫,琴瑟和鸣。
蒋堂正要大喊叫人——放佛成了是这个少爷的习惯一般,只是这次,却有些不同,门先开了,将他们从黑屋放了出去,继续做着他们伙夫的工作——或许是明王有恩必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