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关于木材那些事情啊——不知这次能不能度过难关吗?”二夫人悲戚着,想到此事,就不住的抹眼泪。
“所以啊——我才说要不要叫我那些朋友过来,他们正好是供应木材的——”大夫人孱弱的说道,但依然掩盖不住她的善心。
宛兰总觉得说这些为时尚早了,急忙说道:“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然后拉着二夫人走出房间,还不忘说道:“大娘,那待会我再带过来给你。”
一路上,二夫人也不停的说着关于木材紧急的事情,还说完不成武帝交予的事情那就是大祸临头,也说着大夫人多么的好心。
二夫人一如既往的啰啰嗦嗦,宛兰习惯性的点头额额啊啊的,心中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可是又说不上来——都是关于大夫人推荐木材的事情,前段时间还威胁她呢。那个木材是不是有些蹊跷的呢?可是又不像啊,毕竟现在船厂确实急需木材,大夫人那些朋友既然有,何必还在乎这些呢?以武帝的性子,还巴不得蒋府完不成任务,好封杀这个富可敌国且对武帝有危险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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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情况确实已经挺危急的了。二夫人为了船厂的事,经常不回来吃中午饭,还得宛兰或者蒋堂轮流带饭过去咧。
每天都能听到二夫人唉声叹气,责备自己管理不好。他们也都很体贴的去慰问下,只是看着二夫人憔悴得堪比黄花瘦,有时都能看见地上有一小把的头发——这该是有多上火多焦急啊。
离所谓的交船期限还有七八天的时候,蒋堂和宛兰带着饭菜去船厂看看二夫人。一到那里就感觉到什么叫十万火急了。
尽管是临近交船期限了,还差三四条楼船还有二十多只小船,虽然数目不多,但可惜木材已经所剩无几了。据了解,用现在剩下的木材,顶多能凑合造出一条半的楼船吧或者十多只小船。可偏偏工人还在闲的发慌不干活。
二夫人正在跟几个监工商量这商量那的,忙得没空擦汗,没空喝口水啊。
他们凑过去,就听到那些监工在抱怨:“现在木材都不够了,这些人当然不肯干活啦——夫人啊,不是我不催催,而是只怕这剩下的木材,凑合能用三四天,还没有算算破损的船只的补修咧。夫人啊——没有木材,我们再急都没有用啊——”
“那你们能想到那些地方有木材吗?完不成武帝交予的任务,恐怕连性命都不保——不是我吓唬你们,确实已经到了危急关头了。”二夫人急的不顾自己的身份,像极了街边卖菜讨价还价的大妈一般。情况危急,涉及性命的时候,都是顾不上形象的。
两人给二夫人送饭,可她只是匆匆吃了几口,就跟监工到处去寻找以前那些供应木材的人。这时候,偏偏还有宫里的人过来,询问几句状况,二夫人更是哭丧着难以应付。
等到晚饭了,二夫人才拖着疲惫的身影,几乎摇摇欲坠。原本二夫人肯定会啰啰嗦嗦的讲一堆,没想到已经喉咙发干,只是沙哑的说了句:“以前那些供应木材的……都已经卖光了……也愁着没有新的……”
蒋堂焦急的问着宛兰:“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一有问题就准能想出办法……”
宛兰立马打住,“我又不是盖世神通的诸葛孔明,我哪里知道怎么办啊。这个时候,就两个办法,寻找新的有木材的商人,其次,自己上山砍柴。”
“说是这么说,但眼下就有六七天,武帝亲自查看,然后亲自上船带兵攻打汉兵。尽管这时候没有汉兵进攻番禹,但海上的战事几乎没有停过。所以你不见大哥都半个多月都没有回来了嘛。”蒋堂来回踱着步子,焦急万分,却又手足无措,“你说的那些办法,根本就来不及了。大娘不是说她有朋友,正好有木材嘛。”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直觉吧。”宛兰若有所思,大娘一直反复提的新供应商,甚至还有威胁她劝说二夫人,总觉得猫腻得很,但是如今不采用吧,于公对战事不利——没船怎么打仗,于私,武帝的另一个玩法,看看蒋府能否供应出那么多的船,供应不出又有理由来羞辱了——武帝对于蒋府的船厂一直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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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休息时候,在二夫人的榻上,三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又自然而然的带着夜宵,伺候二夫人服用。
二夫人焦急的说道:“你说大姐她的朋友,就是可以提供木材的那些人,可靠不?你有没探出些什么呢?”
三娘嫣然笑道,却不知其用心:“我看应该没事吧,毕竟大夫人最近卧病在榻上,也没空没心思再做些其他了。此举,应该是报命之用。完不成任务,蒋府不也是要被武帝——”
二夫人明白她的意思,蹙着眉头,手指不停的敲着**榻边,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似乎是在矛盾里思考着合理性。眉头疏开又收紧,收紧又放松,来来回回好几遍,才半信半疑的问道:“你确定大姐她——没有其他用意?”
“大夫人这几天你也看到了,已经虚弱得那个样子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三娘若有所思,貌似如实的说道:“而且大夫人真的很关心这个船厂状况,让我帮忙叫下她的朋友。算算路程,明天就应该能到了。是否采用,二夫人你可以自己定夺——要给武帝验船的时间,还有六天吧,倒是没有交齐——”
三娘欲言又止,闹得二夫人心慌意乱,总不能自己亲手关闭这个蒋府吧。如果不是武帝再上面施压,隔三差五就叫宫里的人催促,还放话没有完成的话,下场会很惨,她也不至于完完全全的无计可施啊。也只能看看大夫人的朋友提供什么木材了。
三娘端着碗,关上门,满面堆着**笑容,可是走在阴森森的走道上,却慢慢演变出不自然、扭曲的笑意了。
漫漫长夜,更深,更浓。冬天的风,还是刮得更紧、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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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宛兰忙活早点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也就是大夫人的朋友,是做木材的。
而那客人也千里迢迢赶过来,早饭都还没有来得及吃咧,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没有顾及别人尴尬的神色,豪爽的大快朵颐。
“娘,你跟他谈的怎么样了?”宛兰对此人的不礼貌有些不快,小声的询问着。
“我们都没有开始谈呢?只知道这人姓夏,在博罗县附近做木材的,因为担心卖不掉而积压,又跟大娘关系好一点——这不就一大早就来了嘛。”蒋堂轻声解释道,眼神里夹杂着疑惑,有些对大夫人颇不放心。
二夫人也是有些拘束,跟这么一个豪放不拘礼节的人在一起共餐,多少有些怪异,还是忍住没说。
“听说你们需要木材——”那人吃饱了,打了个嗝儿,才说道:“我把一小车的木材运过来,看看你们要不要?”
几人楞了楞,没想到此人这么迅速,条件都没有谈,就先运来一小车验验货——估计是大夫人提前吩咐了吧。
出了院门,门口果然停了一小车,上面放了三根粗木头,直径好歹也有三十厘米左右,具体什么木头材质,就看不出来了,反正二夫人左右看了看,挺满意的。
关于运货什么的,都谈得比较愉快,但是关于价格,就高的吓人了,起码是这边价格的两倍,如果运来几吨木材,那还不亏死。况且蒋府里的钱——说句实话,也快捉襟见肘了,还不是武帝隔三差五的收刮一下,美其名曰赈灾或者救助伤亡,即使是金山银山,东一锤西一敲的,迟早被蚂蚁啃食干净。
二夫人皱着眉头,“难道就不能少一点吗?这么高价,承受不起……”
“话不能这么说——堂堂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