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厝在旁默立片刻,见温珧始终是不得要领,忍不住出声道:“你这样练,就是练个十天半月都没什么效果。”
“铁木”便是用来训练手腕、腰肌的工具,结实而分量足够,这么盲目地练下去别说出效果,还指不定就把自己给弄成伤患了,故极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温珧显然是没留意到场院边还有其他人,他先是被司马厝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时神情愣愣的,手上的动作一滞,接着就没头没尾地被铁木的动势带得转了一个圈,差点又没站稳。
“你先看着。”司马厝说着便脱了外袍上前,从他手中拿过铁木演示了一遍,动作行云流水,“你若想要练功夫,那得先学会用腰腹使力,其次以手力辅之,不然招式流于表面,最后也只能是花拳绣腿。”
温珧一听,登时臊得涨红了脸,低着头小声道:“多谢侯爷费心指点,但我只是想锻炼下身体,并不是想学什么武功,所以也就……”
这自然是个虚假说辞。
司马厝深深地看他一眼,只说:“有毅力难得。”
“侯爷过誉。”温珧闷声道。
——“估摸着因为你是个文弱书呆子,故而荣昌公主看不上你。”
薛醒曾如是猜测道,让温珧一下子“醍醐灌顶”,接连多日,他都坚持白天抽时间偷偷到这里来练习,晚上则挑灯夜读,所想的,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没用罢了,不想较之所差甚远。
直到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消失了,脚步声也渐渐远去之时,温珧终是开口没忍住喊住了人,“侯爷,等……等等!”
司马厝停步回望,等着他的后文。
温珧和他对视半晌,眸中闪过迷茫和挣扎,最后却只是低叹了一句,“无可比之机。”
——“乡为身死,定还故里。”
他又想起那日在东厢房门口听到的话来,只觉说不尽的震撼服气。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常恐不才身,复作无名死[1]。有德故可以薄死,却从未见过真的有人,心甘情愿尽瘁埋骨,拜无功,守无边。
司马厝瞧温珧的这副气馁样子,有些不太确定地道:“荣昌?”
温珧顿时越发局促了,连手都不知该如何安放。
怕不是会被嘲笑。
等了半晌,却听司马厝的声音轻稳平和,让他不自觉地抬头,眸光亮了亮。
“司马性张行劣,难配金枝玉叶,温兄有意,何不溯从?”
*
作者有话要说:
[1]自《初入峡有感》
(本章完)
第61章逐流去阶上几重雪,除意皆作尘
至年,天刚微亮,青雾笼阙。
“陛下心情不佳,厂督当心一些。”伴御的内侍候在殿阶边,见了来人便小步上前行礼道。
云卿安会意点头,在锦靴踏入殿前门槛时停顿了片刻,才又继续挪步,连脚下踩着的盘龙地衣都仿佛是污的。
里边只虚虚地点了几盏薄灯,壁上明珠映出几缕烟雾,吉祥纹都快要被吞没了,只有几名太监在李延瞻跟前侍候着,面色紧张。
“厂臣,恭请圣安。”云卿安在距离李延瞻数步之外停下,垂目施礼道。
“行了,你们这些个笨手笨脚的蠢东西都给朕滚下去!让云督来伺候朕即可。”李延瞻不耐烦地赶退了人。他适才沐浴完,正被伺候着更换上正装,即将前去养心殿参加“开封”仪式。
“是,奴婢告退。”小太监唯唯诺诺地应声,躬身退了将门关上。
因着事多劳碌,李延瞻早就攒了几肚子的不满,缺的就是个发泄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