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少年,自然不会如此轻易便向林风低头。
“我承认你的确有不错的教导能力。”温寒淡淡道:“但也仅此而已。你能教导她,是因为她的技巧还有很多缺陷,她的问题太多,自然能取得极大的进步。但我不同。”他没把话说完,但他的意思,却太明显了。
他,是一个天才!
少女不服输地瞪了温寒一眼,这时候她反而一点也不害羞了。
不过温寒可不会在意她的反应,依然直视着林风,态度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那你说说,你们有什么地方不同?”林风问道。
温寒骄傲一笑:“我对技巧的掌握,与教科书上教导的别无二致,就连五星炼器师都找不出一点问题来。只要我想,没有任何一种技巧能难住我。因此,别说是你,就算一位更出色的法师炼器师,也无法指点我更进一步。”他的语气十分自信,那种自信,甚至可以感染四周众人,令四周众人不由自主相信他。
他坚信,既然老祖宗们能从无到有,创造炼器职业,那么他也能在只有教科书辅助的情况下,达到一个极高的高度。
“教科书?”林风忽然一笑,“那你知不知道,教科书上的技巧标准未必就是最适合你的标准。”
此话顿时令温寒哈哈大笑起来,嘲讽地道:“万千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质疑教科书的人,你做了一件连历史上的那些六星炼器师也没做过的事情,我是该佩服你的勇气,还是该嘲笑你的无知与自大?”
林风的意思,在外人眼里,便是教科书也是未必是正确的,否则,为何会不适合?
尽管许多学员已经在心里将林风视作偶像,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依然令他们深深皱起了眉头。
那可是教科书啊!
那可是无数先辈经历了一代又一代,不断完善的经典教导读物,它会有错?
他们宁愿相信这个世界所有人都疯了,宁愿相信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了,也不会相信教科书有错。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林风摆摆手,“我不是说教科书有错,我也没有任何诋毁教科书的意思,若是没有教科书,没有诸多炼器传承的古籍,我今天也不可能站在这里给你们上炼器课。”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温寒毫不客气地问道。
“教科书上的技巧自然是没错的,错的是我们自己。”林风直言不讳,“这世间,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无论是身体、精神力,还是天赋,都有一定的差别,哪怕这点差别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不可否认,它的确存在。同一种技巧,同样的教科书动作,只是一个大概的标准。若是细化到每一个炼器师身上,便必须略微改变一丝,否则便无法达到完美契合的程度,技巧的效果,自然无法发挥到极致。”
或许是林风说的有些深奥了,周围学员们一脸迷糊,没能理解。
因为没能理解,所以众人的态度,依然没有多少变化,他们,依旧感觉林风太自大了。
他仔细想了一下,便指了指温寒,道:“譬如你这件衣服,你觉得它的尺寸怎么样?”
这个问题显得莫名其妙,但温寒却顺着林风的问题,淡笑地答道:“当然很好,非常合身。”
“是的,这件衣服的尺寸对你而言,十分合身,但……”林风的语气一转,“同样一件大小的衣服,穿在你旁边这位同学身上,还合适吗?”温寒身边站着的是一个胖胖的少年,壮得跟牛犊子似的,脸上的皮肤也是如黑炭一般,明明只有十三岁,但看起来却如同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
“当然不……”温寒脱口而出,刚说出三个字,顿时停了下来,愣住了。
其余众学员,也陷入了深思。
很形象的一个比喻,意思也不难理解。
勾起了众人的深思,林风停顿了许久,才又继续说道:“很显然,你的衣服,同样一个尺寸,并不是适合所有人穿的。而技巧也一样,同样的动作标准,并非适合所有炼器师。只有略加改动,才能够套用到自己身上来。便如同你的衣服,得修改一下尺寸,才适合别人穿。”
“按照你的意思,我们根本就不该去学习那些技巧,只要一个人默默领悟属于自己的技巧,岂不更好?”温寒此话有些强词夺理了,同样,他心里也是有些慌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潜意识里认同了林风的说法,他这么说,表面上是在反驳林风,实际上只是为了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心。
“你错了。”
林风注视着温寒,认真地解释道:“百铸、千铸、万铸技巧,便如同百种、千种、万种款式的衣服,这些款式,经过无数人的摸索,基本已经全部设计出来了,或者说,衣服的款式,一共就这么多种,既然都已经被设计完了,自然没有人能够设计新款衣服了。那些所谓的新款,实际上也只是在已有的款式上做出一点小小的修改,便自称是新款了,然而它本质上却还是属于原来那一种,换汤不换药罢了。”
话是这样没错,只是,能不能别老是拿衣服来说事儿?
温寒一听到衣服两个字,就感觉十分不舒服。
学员们中,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好像是这个道理哦。”
这声音很小,若不仔细听,还真未必能听到。
出声说话的是齐悦,那个害羞的可爱女孩儿。
其余学员互相对视一眼,皆是无话可说。面对林风这番话,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因为,林风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既然是对的,又该如何去反驳?
如果一定要反驳的话,或许只能说一句:“衣服是衣服,技巧是技巧,怎可将两者混为一谈呢?”
不过这话却没有人说出口,因为他们实际上已经被林风说服了,只是他们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新奇的理论,十多年来建立起来的观念,忽然间被打破,他们心里都有一种惶恐的感觉,尽管这种惶恐来得莫名其妙,但它确实存在。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谁能证明它是对的呢?”温寒沉默许久,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