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我们约好了要见面,你失约了,我也失约了……”
孙老太哭得浑身失了力气,在保镖要扶她起来时,她却推开了保镖,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这个经受了风吹雨打的墓碑:“我们六十八年没见,没有想到再见竟会是在这里。”
“你还是这般年轻的模样,我却老了,不知道到了地下,你见到我的时候,认不认得出来。”
孙老太擦干净墓碑,见墓碑旁边有一颗杂草,也小心翼翼的除去了,“你总说我傻,结果你比我还傻。”
她坐在地上,不管尘土弄脏她的旗袍,也不管此时的自己优雅不优雅,“老姐妹,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啦。”
“我老了,没几年可活了。”
“你若是还没来得及投胎,便在下面等等我,我们两一起去投胎,下辈子再做一对好姐妹。”
“罢了,还是投胎的好,你一个人待在那下面,该多冷,我舍不得啊,舍不得啊。”
孙老太取下老花镜,擦了擦眼角:“我不戴上眼镜,连你照片是什么样,都已经看不清了,你不会笑话我吧?”
回答她的只有山间的轻风,还有冰凉的墓碑。
“孙老夫人,天气凉了,”祁晏蹲在孙老太身边,“我们回去吧。”
“让我再看她两眼吧,”孙老太轻轻摩挲着墓碑上的照片,“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她了,总要看得仔细些,免得我记性不好,把她给忘记了。”
“那我在这里陪着您,”祁晏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孙老太身上,就地盘腿一坐,竟真的坐在了孙老太身边。
孙老太摸了摸身上的外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你这孩子真有意思,一定很逗女孩子喜欢。”
祁晏笑得一脸淡然:“我能让柏鹤喜欢就好。”
孙老太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惘然:“是啊,只要让对方喜欢就好,孩子,你是个明白人。”
“我不懂同性之间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就连我跟我先生这一辈子,也是敬重多于情爱。这一辈子,我为丈夫活,为孩子活,现在回想起来,真正快意的岁月,也只有未出嫁时的那二十年时光而已。”
“嘘,”孙老太把手指拿到嘴边比了比,“这种话我今天说了,你明天便忘了吧。”
祁晏摇了摇脑袋:“我是记忆能力很差的机器人,请美丽的太太随便说,我转头就忘记了。”
“真好,你这孩子真好,比我的那两个孙子招人喜欢,”孙老太靠着好友的墓碑,像个天真少女那般露出了微笑,“我嫁到孙家时,不过二十岁的年龄,一言一行就代表着娘家的脸面,夫家的脸面,什么情啊爱的,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那就是笑话。”
“女人啊……”孙老太的脸颊碰触到冰凉的墓碑,像是找到了某种依靠,“我这辈子有太多的不甘,太多的无可奈何,到了现在,也不过是别人口中的孙老夫人而已。”
“真羡慕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可以为自己的路做出选择,可以做自己,”孙老太拍了怕祁晏的手背,“好好跟柏鹤那孩子过日子,你们都是好孩子。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不要为难彼此。”
“我知道了,谢谢您。”
祁晏想,这只手虽然苍老无比,但是内里却仍旧是那么的柔软。
“走吧。”
孙老太最后一次恋恋不舍的摸了摸墓碑,“改回去了。”
“您不再看看了吗?”
祁晏看到老人眼底的不舍,“我可以再陪您一会儿。”
“不用了,”孙老太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把这一切记在心里了。”
孙老太回了国外的家中,十天以后,一位律师找到了祁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