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走到了床边,漆黑而安静的房间里,她感知到他的体温,能依稀听到他的呼吸,他睡得很沉。他几乎不会在白天上床睡觉,这应该是累到极致了。
不知为何,他的卧室,像是一个洞穴,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在黑暗中,她看不见他,体会着他的存在,就让她的心,渐渐被填满了。
她待了会儿,就又静悄悄地走出卧室。
心情剧烈波动过,工作又将脑力耗尽,回到家,她都快忘了上一次做饭是什么时候。她瘫在沙发上,下单了食材和水果。
再年轻些的时候,她觉得做饭就是浪费时间,若不是为了省钱,何必日复一日的下厨。现在,不会日日下厨,她倒是体会到这种生活本身的乐趣。对时间没有功利心,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无所事事。
不知为何,今天的她格外想吃皮蛋瘦肉粥。等待食材的间隙里,她将米泡上后,她还发了信息问妈妈,要一份具体做法。
她妈发来一段带着错别字的详细步骤后,还加了句,等你有空,我去给你煮。
孟思远不知回什么,即使她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变好,但她也无法适应距离太近的亲密感了。让她再像从前那样腻歪着抱着妈妈,她只觉得别扭。怕她妈想多,她丢了个ok的表情包过去。
食材很快就送到,她慢条斯理地按着食谱熬一锅粥,又顺手烫了菠菜凉拌。伴随着最后的晚霞,蓝一层层地叠加于天空之上,深蓝的那一瞬,天就已经彻底黑了。
粥熬好,孟思远端上了餐桌,再去厨房去端菠菜,回来时,她就看到了他坐在了餐桌旁。
他穿着居家服,刚起来,头发还有些凌乱,像是还没睡醒,盯着餐桌上的砂锅在发呆。反应都有些迟钝,她快走到跟前,他才转过头看她。
孟思远将菠菜放到桌上,想说睡醒啦,但还没开口,腰就被他抱住,他的脸埋在了她的肚子上。她低下头,身前便是他浓密而粗硬的短发。
生活中的他,有时都算得上强势,更是从不展示虚弱的一面,顶多是累。他累的时候回躺在自己身上,有一搭没一搭与她闲聊。
而此时,他抱得她很紧,她感知到了他的无力感,不知为何,心中都有些酸软。她轻抚着他的头发,此刻,她不会有半分的软弱。
餐厅温暖的光照下,砂锅仍未开盖。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声问了他,“急事解决了吗?”
睡懵了的肖华听到她的声音,才像是被拉回了现实世界。过去的两天里,他只睡了六个多小时。回来后,他洗了澡,想眯一会儿,然而这一觉,始终醒不来。每一个竭力醒来的当口,又被更深的梦境拽下去。
每一个梦,都是噩梦。是创业时遭受的屈辱感,是信任之人的背叛,因为仍有很多的自尊,就会感到痛苦。他无法让渡尊严以减少对痛苦的感知,只能去战斗,不顾一切地战斗。他赢了,身边已无人可信任,他只信自己。
睡梦中他看到她进来了,他骤然想起,他还有她,她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想要她喊醒自己,带他脱离让人窒息的噩梦时,她却是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当他坐在餐厅,看着她向自己走来时,都不知是不是梦境,只能抱住她,不让她离去。
肖华抬起头看她,“你刚刚进卧室了吗?”
“对。”
“为什么不叫醒我?”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时,一个问句,都有些训斥人的味道,他却是紧箍着她,孟思远没有与他计较,“我想让你多睡会儿,醒来时就能吃晚饭了。”
“下次喊醒我。”
“好。”他仍抱着她不放,他的胡子没刮,她用指腹蹭着他的下巴,“饿了吗?”
“有点。”
“那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拿碗,好不好?”
肖华没有松开她,所谓急事,手术很成功,父亲醒了,状况较好,之后便是漫长的术后康复。即使医生说有较大可能恢复日常生活能力,他也心知,再无法回到从前。谈及生老病死,总不免让人心有阴霾。已经解决,甚至还算是幸运,他不想多说。
他又埋在她的腹部时,孟思远任由他抱着,自己伸手去抱着他的头。
关于未来,她总是不想考虑太多;此时她依旧没有考虑过结婚,她却是想要在他今后的每一个低潮时刻,都这样抱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对她忽然说了句: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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