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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见秋捧着手机,轻轻一笑。
所谓“石川流”,是对石川介一脉棋风的概括。这一派棋手,棋风稳定,专注力强大,落子如闲庭信步,看重后半盘、尤其是官子阶段的精密计算,能以细腻的棋路,在毫厘之间,锁定胜势。
备战室里的华国棋手,棋风各异。其中,迟纬九段,虽效力于京城华一俱乐部,但既然此时他身为国家队的成员,和庭见秋组为临时队友,便竭尽全力相助。他和谢砚之,是唯二曾与石川理在国际大赛上交过手的棋手,有不少深刻的经验。他语重心长地拉着庭见秋倾囊相授,开口便是小庭我告诉你,你这棋如何如何。
后来,言宜歌索性忘了昔日队友迟纬大名,背后提起他,便一脸揶揄地将他称为“小庭我告诉你”。
有一日,迟纬正讲着棋,庭见秋突然笑眯眯地插了一句:
“迟九段,我怎么觉得,您对我的棋特别熟悉呢?”
庭见秋生就一双狐狸长目,笑时一脸坏相,生生笑出迟纬一身冷汗。
庭见秋又问:“不会是,我有这个荣幸,被您研究过吧?”
迟纬干笑两声,连声说“没有没有”。
何止他,由于元修明、元天宇的要求,整个京城华一的所有高段棋手,七八两月,训练之余,都在扒庭见秋的棋。庭见秋在世界女子邀请赛、围乙和定段赛上的几盘棋,还有她参加小赛时对手记下来的谱,都被扒透了。
他甚至有自信说自己比庭见秋本人还熟她的棋。
庭见秋两眼被棋桌前的护眼台灯映得透亮,眼神如早秋晨风一般很轻地,在他尴尬挂笑的脸上撇过,平平一声:
“哦。”
九月中旬,第三十二届华日友谊赛,正式开赛。
为照料远赴华国、客场作战的日国棋手,赛程安排松散,每日一盘棋,中午开赛,选手们可以在各自所在的酒店里,睡饱喝足,再来到华国棋协精心布置的赛场,京城围棋道场的大礼堂。
京城围棋道场,位于京城市郊,原身是围棋国家队训练专用的棋院。上世纪末,棋院破旧不堪,元修明感念曾在国家队训练的青葱岁月,拨款重修,将棋院改造为京城围棋道场。京城围棋道场拥有全国一流的设施、师资、训练和比赛机会,吸引无数小棋童千里迢迢北上学棋,为京城,乃至整个华国,孵化有潜力的年轻棋手。
赛场离酒店有近一小时车程。谢颖和谢砚之一路陪送,将庭见秋平安送至赛场门口。
谢颖面露忧心:“小秋,你记着我跟你说过的话……”
“我记得,谢老师。”庭见秋微笑,“我只需要下好棋,围棋之外的事,您会替我处理好。”
谢颖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对。”
谢砚之悄悄向她比了个手势:微微提起右拳,攥紧,摇一摇。
这是他们俩之间的暗号,意味着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