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矶面无表情地点头。
“什么时候知道的?”千秋好奇地摸着自己的脸:“我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吧?”
从互换了身子那一意外开始,她虽然是有在演戏,可是戏里戏外,谁又分得清真的假的?她是卧底,是鲜卑族唯一仅存的公主,可是她也是真心实意爱上过这个灭她一族的大晋皇帝。
“我没有告诉过你。”韩子矶淡淡地道:“我有一种本事,很有用,叫过目不忘。”
千秋微微挑眉。
“黑风寨是你带我去的,见了你的师伯,见了你的老爹,也见了黑风寨许许多多的兄弟。”
“那一张张脸,我都记得。所以后来皇后被绑,朕去查看被剿灭的那群山贼的尸体之时,看见的几张熟悉的脸,都想得起是谁。”
提起那件事,千秋心里一闷,又有些想吐。不过她忍着了,还笑着夸赞他一句:“皇上真是好记性。”
“朕没有立刻怀疑你的身份,直到你画了皇宫的守备分布和地图出去。”韩子矶目光幽深地看着千秋,伸手抚了抚她苍白的脸:“那天晚上抓到的刺客,真巧,依旧有朕熟悉的脸。”
千秋身子有些发抖,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捏紧,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原来是这样。”
韩子矶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捂着她冰凉的身子,声音却更是清冷:“爱妃,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原来都是她作的孽,韩石头会有那么大的防备,是因为她。故意把兵力分布图给她看,也是想利用她将叛军引来洛阳,设下圈套让他们钻。
不知不觉,她以为的待她极好的石头,原来早就在暗中将她利用了个遍。
也怪不得他,是她自己对不起他在先,卧底还真是不好当,脑子稍微笨一点,就反过来被人利用了。
她还傻兮兮地觉得告诉他司马焘是假的,能在将来换他一点同情。没想到这主儿早有万全的计策,她这鸡肋情报,完全是无用的。
千秋努力想放松身子,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你别那么激动。”韩子矶微微皱眉,拥紧了她一些:“朕又没说要对你怎么样,毕竟……你曾经是朕,朕也曾经是你。”
朕。
石头很久不用这个自称跟她说话了,每次都是很没体统地我啊我的,导致她真的觉得他很亲近,心也就不知不觉偏向他。
“你打算将我爹如何?”许久之后,她问了这么一句。
韩子矶垂了眸子:“千秋,我们不问这个问题好不好?”
她固执地摇头:“那是我爹。”
“他犯的罪太重,朕没办法救他。”
深吸了一口气,千秋站起来,转身朝他跪下。
“千秋。”韩子矶叹息:“你何必为难我。”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允,江山对你来说多重要,旁人不知道,我知道。”千秋抬起头,眼里都是坚定:“但是我有两个筹码,要跟你换我爹一条性命。”
韩子矶眼神微动,看了一眼屋子里放着的婴儿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千秋笑了笑:“哈,你当我傻啊?吐一次我还当自己是肠胃不好,可是吐这么久没胃口,百合又老是给我喂补药,再想不到是为什么,我姬字真该倒着写。”
帝王眼里有些无奈:“你想拿这个孩子威胁朕?”
“……大概是不够吧。”对上他眼里漠然的神色,千秋的心抽了抽,低声道:“反正你还有许许多多的女人,将来也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我这一个,没那么重要。”
帝王不置可否地别开头:“既然知道,那又何必要换。”
“我这不是还有一个么?”千秋跪坐在地上,扯着唇角笑道:“皇上,您至今没有发现您有东西不见了么?”
韩子矶挑眉:“什么东西?”
千秋认真地看着他道:“太极殿左边墙上,第三幅画的后面,那个盒子里的东西。”
面前的人脸色终于是变了,阴沉沉地像是马上要扑过来咬她:“你拿走了?”
他上次只卷起画轴看了一眼那还在的盒子,却忘记打开盒子看看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
这个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