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浅轻声道:“是的。”
杨默冷笑,“他死了,却也还不回我哥哥的性命了。”
周溪浅问:“江南一带被他征兵的人数很多吗?”
“多!怎么不多?我们这一片十室九空,都是被他强征去的!听说他死在了徐州,那些被他强征去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周溪浅想到淮水之上的浮尸断流,岸边的尸横遍野,沉默了下来。
杨默突然道:“怎么样?你冷不冷?”
周溪浅陡然回神,“还好。”
他以前居住农庄,冬日里也如这里一般四面漏风,所以他虽觉得冷,可当真觉得还好。
杨默的声音透着讶然,“你倒不娇气。现在四地乱成这样,不知什么时候就碰上一股叛军,你说你非得跑出来干嘛?”
周溪浅垂下眸,“我的哥哥有一个很想要的东西,可我在他身边,他就得不到了。”
杨默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家产?”
周溪浅轻声道:“算是吧。”
杨默道:“这样一说我又糊涂了,你们到底是不是亲兄弟?”
周溪浅沉默半晌,才道:“我把他当亲哥哥。”
杨默奇了,“那他的家产与你有什么关系?”
周溪浅将被子拉到脸上,轻声道:“我不想说。”
但杨默还是想问,他好奇得不得了,他在铺上翻了个个儿,问:“那为何你在他身边,他就得不到家产了?”
周溪浅闷闷道:“家中的老人不让。”
“然后呢?”
“他要与家中老人决裂,我不想让他为难,就离开了。”
杨默在黑暗中静了片刻,忽而讷讷道:“契兄弟啊?”
周溪浅将被子蒙过脸,不想说话了。
杨默挠了挠头,干笑了一声,才道:“没、没事,我、我不介意的。”
周溪浅翻了个身,不理他。
杨默从铺上爬起,见周溪浅裹得跟粽子似的,抄起一个软枕向他身上砸去。
周溪浅猛地掀起被褥,红着眼睛道:“你干什么!”
“既是契兄弟,你叫他给你置个外宅,好吃好喝的住里面不就行了!做什么非得捅到长辈面前?还傻兮兮地跑我船上?”
周溪浅道:“我为什么让他给我置外宅?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
黑暗中瞧不见周溪浅的神情,但杨默听他声音有些发颤,于是问道:“你哭了?”
周溪浅道:“我为什么不能哭?”
杨默感到有些棘手,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才道:“那你总不能跟他成亲吧?”
周溪浅没有说话。
杨默在等了一会儿,忽而讶然道:“你该不会真想跟他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