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闭的房间里,许昼独自感受着被千万人的厌弃与唾骂淹没的绝望,这不是他做的事情,但每一句“该死”和“贱人”前面都明明白白写着许昼两个字。
许昼知道这大抵是文铮故意让他看到的,但他仍然喘不过气来。
短短一分多钟的录像,那天许昼在文铮的要求下,反反复复录了好几十遍才让文铮满意。
常常是许昼说出几个字,文铮就不耐烦地打断他说:“表情不对,别想从你的眼神中传递出哪怕一丝求救信号。”
许昼无力摇头,他该怎么说自己并不是想求救,而是他怀着一颗爱着人的心,怎么可能演出伤人的剧本。
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假得彻头彻尾。
许昼颤抖着落汗,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你早就失去我了”,也说不出“我每一天都想着报复你”。
念出的每一句话都像钝刀在磨许昼心间上的肉,他被文铮一次次的威胁折磨得几欲呕吐。
当时文铮敲着桌面,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他:“文怀君还有三个小时到机场,毒酒还在小赵手里,你自己想一下。”
许昼只能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精神的空壳,把灵魂从肉|体里抽离出来,拙劣地贴上文铮需要他表现出来的情感,念出那些利如刀剑的字句。
在麻木的折磨中,许昼心底的一个懊恼与后悔逐渐清晰,他这才想起,他和文怀君甚至没有郑重地说过一声“我爱你”。
十几年前他们太青涩,好像年轻到无法承担起说爱的责任,而十几年后竖在他们之间的阻碍更多,他们习惯在心照不宣与行动中表达爱意。
于是许昼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我爱你,就要对他说恨。
录完最后一遍的时候,文铮终于满意,许昼的后背完全湿透,灵魂像是已经死掉了。
文铮闲闲地走过来,精明的细眸扫着许昼:“有这么难吗?我可跟你在这儿耗了大半天。”
许昼啐他一口,一个眼神也不想分给他,胃里翻江倒海。
文铮噗嗤一笑,挺开心地打开房间门,不忘笑眯眯地指着许昼手腕上的一个金属环,提醒道:“不想现在就死的话,就不要走出这栋楼。”
许昼一醒来手上就有这个金属环,文铮此话一出许昼就愣了一下,不由地感到皮肉都紧了起来。
感受到许昼尖锐的目光,文铮语气轻松地解释道:“意思是说,如果你走出别墅大门,这里就会整片被夷为平地。”
文铮最后补充道:“拆开它也是一样的,所以劝你放弃。乖乖呆在这里就行了。”
许昼感到彻底的空旷,面前是一堵深不见底的陡峭悬崖,他仍然四肢乏力,不明外面的情况,很难强行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