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怀君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起初的画面零散而模糊,是他很熟悉的那个下午。
瘦削的白衣青年站在满地的碎瓷片里,窗外抽象的光影在晃动,鲜红的血淌落一地。
文怀君一步步走过去,看到他没有表情的脸。
“文怀君,我们分手吧。”他嘴唇张合。
文怀君说不,不不不行,你不能走。
于是青年站在那里没有动,文怀君想伸手去拉他,手臂却如千钧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接着,身后出现了父亲的声音,喊文怀君:“给我过来”。
文怀君没有过去,但他父亲向他走来,不疾不徐,声音飘渺却清晰:“只要你结婚,他就可以在大洋彼岸享受美好前程,公平交易。”
文怀君转过头赤红着眼,吼道:这不是交易,你太卑鄙。
他父亲但笑不语,摇摇头说他“小孩子脾气”。
再转回头的时候,青年已经变得好远。
在巨大的无力中,文怀君看着他被一片浓黑慢慢吞没,从腿,漫上腰。
他恨,他悔,如果他能早点拉住他,如果他能说出那句请你留下来。
直到最后青年僵硬地转过头来,给了文怀君一个微笑。
“我这次真的要走了。”他说。
-
许昼其实是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去找文怀君的,因为米娅看上去对文教授回去休息的事情习以为常,至少并不觉得奇怪。
再者,许昼完全不认为自己现在拥有进入文怀君房子的资格,也不具备探查他行踪的资格,贸然上门找人是非常逾矩的。
如果文怀君不回消息,是因为正和某位尤物在房间寻欢作乐呢?
那许昼跑去就太傻逼了。
但翻来覆去,许昼没法放着这事儿不管,他想着,万一,万一文怀君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恰恰好没赶急,那怎么办?
所以许昼还是出发了,倒不是要关心他或者怎么的,许昼只是想尽快看到他一眼,确定他还完好无损就行了。
他也没想到这种焦急的心态怎么就突然转换到了自己这边。
许昼按照米娅给的地址找过去,奇迹般地没有迷路。
教授住宅区非常漂亮,虽然在学校边缘,但临着波光粼粼的湖。
文教授独自拥有一套单层的小屋子,建筑看上去有挺久年头了,但设计非常古朴大方,春天的爬墙虎已经颇有郁郁葱葱的模样,遮盖着米黄色的墙。
许昼站上门廊前的台阶,抬手敲了敲门。
没人应。
如果文怀君不在这儿,许昼就打算联系文怀卿,问他在西国其他地方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