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间就瞎琢磨,如果我老了,老年痴呆了怎么办?如果我记不住以前的那些事情了怎么办?那这世界上就真的没人拥有这些记忆了。”
许昼猛地踩下刹车,把车靠到路边。
“我回来了。”许昼鼻头很酸,“我记得。”
“是啊。”文怀君笑得很开心,“所以我说我很感谢,你和我记得一样的东西。”
许昼想哭,心脏软塌塌地绞着。
他好像从没仔细思考过文怀君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和陈静淑在年轻时相继离世,只剩下文怀君一个人行走在没有尽头的未来。
能够佐证那些回忆存在性的人都不在了,谁能证明那些快乐真实发生过?
“我一直带着陈静淑的平安符,一是因为我不想忘记她。”
文怀君平静地叙述。
“二是因为我对不起她。”
许昼心里蓦地跳快。
文怀君吐出一口气:“她自杀前的两个小时,给我打过一通电话。”
许昼指尖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
“但我没有接到,等我看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想跟我说什么呢?我永远也没法知道了。但我知道,如果我接了,她肯定不会死,至少不会那么不明不白。”文怀君垂着头,像一头疲惫的困兽。
许昼喉头艰涩:“这不是你的错……”
两人沉默地坐在路边的车里,看着公路尽头的太阳缓缓沉没。
金红的光线灌满空间,许昼却感到空寂。
“她会不会和我一样,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许昼说。
“她可能从来都没离开过。”文怀君揉了揉许昼的发顶,“换位置,我来开。”
文怀君很快从情绪中恢复过来,十几年的时间足够漫长,甚至可以磨平死亡的棱角。
他挺后悔的,不应该把这些和许昼说。
文怀君知道许昼内心敏感,接受这种倾泻对他来说是沉重的负荷。
许昼撑着下巴看窗外,任由风吹着他的眼睛,把那些差点涌出来的液体推回去。
“许昼。”文怀君突然咋摸出味儿来,“你不会是觉得我喜欢陈静淑吧?”
许昼惊得尾巴炸毛,这太突然了,眼泪毫无防备地滚下来半颗。
“没…没啊。”
文怀君强调道:“我对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你可别误会。”
“我这辈子只对一个人有非分之想。”